“这人乃是我老对头的长兄,乌山向歆。”
他说完之后,似是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句:“此人胆子很大啊……”
银锁抬头望了他一眼。
陆亢龙续道:“解剑池也是当年随我们一道出山的老人,数十年来对圣教忠心耿耿,不料向歆一收买就可让他倒戈,我真不知此人有什么魔力……
他的动作如此之大,似是有恃无恐,我预感他这几日便会有更大的动作。
乌山向家行主与我素来不对付,此次向家内乱,前线压力必然会变小,我们正好可趁此机会,将我教势力往中原腹地推去。
老康,鄂州如何了?”
康禄赫道:“禀教主,鄂州水陆运输均已通畅,鄂州分坛已十分壮大,只要固稳根基,便可以此为跳板,上达巴州,下达维扬。”
陆亢龙甚是满意,笑道:“老康尽早打入建业都城。鄂州一切都交给你了,赫连这边我亲自督战,倒要会会这位向大哥。”
其时世上甚少有人管别家亲戚亦叫大哥的,陆亢龙这么叫,不免让银锁腹诽:改口改得如此之快,若不是我与你一道去的金刚台,还道你这次是过去把与大师伯的亲事办了。
陆亢龙一一交代完毕后,众人尽皆离席,银锁正要走,被陆亢龙单独叫住。
银锁知他必有要事,双手交叉触肩,躬身道:“师父。”
陆亢龙道:“唔,你与你大师姐……”
银锁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陆亢龙又是一副抓心挠肝的表情,道:“你次次都不告诉我是什么情况,我单只知道胜负。师父很担心你的。”
银锁撅嘴扭头。
陆亢龙道:“就连上次你差点让你大师姐拆了骨头,也都是黛子告诉我的,这回单只知道胜负,师父心里十分着急啊。”
“大师姐旧伤复发,胜之不武,我不是说了吗?”
陆亢龙捶胸顿足:“大师姐的事你说了,你自己的事你还没说。你怎么回来便闷闷不乐,都不淘气了,是不是病了?”
“没有。”
“那是因为练功的事情吗?不着急的,我偷偷找你喻师叔帮你算了一卦,他告诉我你一定会成为千里挑一的高手,练成不世神功……”
银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陆亢龙趴在桌上,叹气道:“唉,不说就不说吧,待你想说的时候,千万记得师父很想听。”
银锁心道:师父,我心里有个人,若那人是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我一定早就告诉你了。
三日后,乌山急报,向碎玉拥兵反乱,事发败露,已捉拿归案,押解上京。
陆亢龙听了这个消息,一脸高深莫测,出门让阿曼把野得已经不知道着家的银锁叫了回来。
银锁单独觐见陆亢龙,下跪行礼,抬头问道:“师父,什么事?”
陆亢龙据实以告,银锁笑道:“那不是正合师父的意?”
陆亢龙哈哈一笑,道:“的确如此。我之前放任你到处乱跑,是因为今天要委派一个重要的任务给你,这个任务绝不许失败,也只有你能做到。”
“是什么?”她忽然促狭地笑了一笑,“半途上暗杀大师伯?”
陆亢龙笑骂:“胡闹,我要你跟去建业,保护你大师伯,千万别让人把他斩了。”
银锁愣了一下,道:“大好时机,师父竟不落井下石?”
陆亢龙严肃道:“他需得败在我手上,不劳旁人费心。”
银锁不以为然,却道:“师父说的话,我自然会照做。有我在,大师伯必无性命之忧。”
她刚要唤阿曼,陆亢龙却道:“我让你出手救大师伯乃是我与他有私交,而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不方便让教中众人出手,我自己亦是走不开,只得托付于你。”
“……是。”
“所以这次乃是你单独行动,不可动用阿曼等人。”
银锁皱眉道:“我没有支援?这不大合规矩……”
陆亢龙重又拿起手上的笔,道:“你独个到了建业,想方设法打听一下大师伯的下落,若他在牢里缺什么了,你替他想想办法,倒不需救他出来……”
他目色陡然一凛,续道:“可若是有人要害他性命,尽管杀了便是。若是梁朝皇帝要斩他,说不得,你只好替我劫法场了。”
银锁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容易。”
陆亢龙的目光柔和下来,道:“不过你也不需太过担心。康旗主已南下建业筹备分坛,他在建业站稳脚跟,便会和你联络,交代下一步的任务。”
银锁应了一声。
陆亢龙看着她,目光恳切,“银锁,你大师伯的腿不大灵便……”
银锁笑道:“师父,我一定完成任务。”
她收拾了行装,当日便驱马离开了襄阳,北上南阳折往义阳,欲经六安合肥,渡长江到建业。
沿途大雪扬扬,官道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有她一人纵马在路上疾驰。白袍白帽白马,似是要化在无尽白幕里。
若不是神功护体,她早已冻成冰柱,即便是这样,她j□j这匹耐力颇嘉的骏马也不时抗议她心太急。
三日上下她便到了乌堡地界之内。本打算节约时间,不在此地逗留,又转念一想,大师伯被抓走了,不知大师姐如何了,不知大师姐的伤势又如何了。
她这一转念,便连马头也一道转了。这地方她并不是第一次偷偷来,寻了个没人去的地方将马偷偷拴了,孤身一人,潜入乌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