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公:“……”
翌日午睡之后,叶茂照旧叫宫人侍奉在御书房外,自己进殿服侍皇帝起身。
景烨由他为自己把衣角上的褶皱理清,慢慢开了口:“今日先不去御书房。”
“恩?”叶茂讶异地抬了抬头,“陛下可是闷着了?奴才可唤人在花园里头摆些点心……”
“那也不必。”景烨转过身往外走,“朕去瑶光殿。”
叶公公:“……是。小礼子,备驾!”陛下您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吗?
那无辜的凤学士肿么办!
景烨乘辇到了瑶光殿。殿外打扫的宫人可能是太久没见着皇帝陛下,吓得扫帚都拿不稳,一人跌跌撞撞地进去禀告,跑到殿门口就被门槛拌了个嘴啃泥。
景烨:“……”
不久,宫人都哆嗦着出来跪了一地:“奴才参见陛下!”
但是独独不见探花郎。
景烨抬脚进了殿内,见李亭秋正坐在案前垂目看书,皇帝站在面前也不予理会。
景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动手将袖中的纸卷抽了出来,摆在这人眼前。
“这可是卿所写?”
李亭秋定睛一看,不由眉梢抽动,猛地站起身来去收那纸卷。被景烨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要做什么?”
“臣不自量力。”探花郎咬着牙,“臣即刻烧了它,陛下大可不必降罪于旁人。”
景烨看了他一会,忽然展眉笑道:“你也知道,你有罪啊?”
李亭秋低着头,容貌美如冠玉,眉眼间一片隐忍。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想去看看他绝望时的模样。
“亭秋,朕要罚你。”景烨伸出手去挑他的下颌,“古来后宫不许参政,后妃更应该将心力都用在皇帝的衣住饮食上。”
这人修长分明的指节蜷了起来,力度之大,若是留着指甲的女子,只怕早已将掌心戳破。
“……朕就罚你,用宫里的御膳房为朕做一桌好菜。好不好?”
“陛下……”御辇一路往御书房去,叶公公开始为皇帝的性命担忧,“您何必如此为难李公子?”
景烨打了个哈欠:“恩?为难他了吗?”
当然,吃李公子做的晚膳!陛下您还是把公子们都叫来(还有小凤学士)大家一起吃权当玩玩命殉个情肿么样!
厨房有风险,调戏需谨慎。
“你放心,皇帝不急你急什么。”景烨揉了揉脸,“朕有分寸的,是吧?”
入夜之后,景烨批了三四个时辰奏折,仍然打起精神回平安宫去吃李亭秋亲手做出的晚膳。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御桌前,叶公公瞥了瞥面无表情的皇帝陛下,顿了一小下,还是抖着手开了口:
“这道……百花锦绣迎彩凤,寓意龙腾凤祥,天下太平。”
景烨低头一看,好啊,一坨坨椭圆形长方形三角形正方形的胶状物争奇斗艳,问问李亭秋敢不敢说清哪是龙哪是凤!
敢不敢!
叶茂觉得第一个菜名他就报不下去:“陛下,真用膳啊?”
“用啊。”景烨抓着桌布深呼一口气,露出微笑,“他敢做,朕也就敢吃。”
叶公公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要抖成渣了:“陛下稍等!奴才去请试膳官来!”说着连滚带爬地冲出去了。
景烨冷哼一声并不拦他,自己拿起牙筷,挑出一坨糊状物送进口中。
咀嚼,咀嚼,吞。
当晚,平安宫急召太医院全院太医进宫,称皇帝病危。
☆、第 6 章
深夜,平安宫依然灯火人影不断。
四公子顾泓,李亭秋,林晓声,陆白藏均静坐在正殿,除各自带来的宫人外,殿里已无平安宫本宫的宫女太监了。宫人们有些在寝殿中接应太医,有些在御膳房送方催药,剩下的均被命往均香殿里,为皇帝跪拜祈福。
事态好像被闹得越来越严重,大半个京城的官员都已惊动。
几家欢喜几家忧。
不过这些凤泠都已经无暇顾及了,他听闻消息便起身套上官服往宫里跑,被凤老夫人拦住道:“那样的昏君你还凑上去做什么?”
“母亲!”
“让他去。”凤老大人背着手立在窗边,“若陛下真有不测,难道我辈就能安然无恙?昏龙亦是龙,无龙为首,天下必大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