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不想多做解释:“总之,王老三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妇人说着环视周围一圈,目光里渐渐露出鄙夷,“他们家以前还算有点积蓄,但这王老三是个窝囊废,啥事都不会干,只知道混吃等死。一开始还有人想帮他,结果他看成天一副挨打受气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就来气。那德行,好似街坊邻居们欺负他了一样。”
“他可有什么仇家?”
妇人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干过些偷鸡摸狗的活计,也就是东家摸个鸡蛋,西家捞个铜板的本事。后来胆子肥了,越拿越多,大伙儿正商量着要不要去报官,结果倒好,他直接死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偷的?”
“老早以前了,今年才变本加厉的。以前他老爷子还有点家产,今年不知怎么的就让他败光了。对了……”
那妇人说着,忽然迟疑地瞟了韩琅一眼。韩琅立刻会意,刚把头凑过去,就听对方压低声音道:“有人说,王老三可能在赌……”
说完就不吭声了,露出一个惧怕的神色。现在禁赌令就贴在城墙上,百姓们当着官差的面,当然都不敢提那个字。韩琅手里攥着那骰子,要让人知道了,肯定也是得挨板子的。
不过韩琅面色上没什么变化,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王老三最近的举动,妇人说他白天都在家,傍晚出门,不知道去哪儿了。
韩琅脑子一转,蹙紧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看来,案情有些眉目了。可当他问起王老三是否有儿女,或者有其他小孩暂住,妇人却坚定地摇起了头。
“从未听说。”
韩琅收回笑容,再次蹙眉。
妇人离开之后,他又跑了几家当铺,果然有人见过王老三带着东西来换钱。以前都是些小玩意儿,铜扳指银链子之类的,今年以来值钱的货色越来越多了。“上回拿来玉镯子,他说是祖传的,我一看就不信,”当铺伙计说,“后来我把他赶出去了,要我说,八成是偷来的。”
先不想那个孩子的事,韩琅已经基本确定,王老三肯定是赌钱去了。好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还有人开地下赌庄。想到这里,韩琅已经摩拳擦掌,自己上任以来终于碰见了大案子,总算是可以干点巡逻以外的正事了。
于是韩琅马上去了县衙,本来还想和县令汇报一声,结果主薄摆了摆手道:“钱大人说受了风寒,早早就回去了。”
“这样啊,”韩琅无奈道,“那下回再说吧,我先走了。”
主簿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跟他们这些文官不同,县尉本来就是个到处跑的差事,一整天见不着韩琅也是正常的。
韩琅并没有走远,出去以后就把自己手下的捕快都招了过来,嘱咐道:“你们查一查,最近哪个衙役晚上经常出去的,还有那些单独值夜的,一并报上来。”
“老大你脸色不好啊,”一个年轻的捕快插嘴道,“这都未时三刻了,又忙起来忘了吃饭罢?”
韩琅这才想起来,的确,一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当即不耐烦道:“少罗嗦,赶紧办事!”
话音刚落,他手又碰到了之前拿到的骰子,心情一下子烦躁起来。这下也顾不得多说什么了,拔腿走了出去。
几个捕快一直目送他离开,老捕头立刻对插话那个道:“怪了怪了,这新来的韩大人平日里挺和善的,今天怎么这样?”
这人露出一副“阁下有所不知”的表情,解释道:“老大没吃饱饭的时候脾气就特别不好,忙起来又经常忘了吃饭,所以就成这样了。”
捕头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新官上任,咱们都没摸清他脾气呢,以后得小心些了。——不过,你怎么知道?”
这人搓搓手,嘿嘿笑了起来:“我认识老大好几年了,他是我们那条街上的,从小习武,可厉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