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死,怎会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导致这种要不得的意外?!
简直他妈的可笑至极!
急速大步跨出大楼,预期中肢离破碎的尸体没出现,抬头往上看,只见有个人悬挂半空摇来晃去,许多人见状发出惊呼声,大楼内外登时喧哗起来。
惊慌失足摔出吊笼的江乐夏吓得魂飞魄散,幸好他的腰间系有安全绳锁,没有立即坠落地面,而是悬在十六楼的高度上,摇摇欲坠。
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抓悬吊的安全绳,未料这一抓反而扯歪了吊笼,吊笼猝地倾斜下坠约半楼高度,情况更加危险紧急,随时有可能人和吊笼一同坠落。
「哇啊!」底下及靠窗观看的人群再度高声惊呼,也吓得半死,有人打开换气窗对他大叫:「你不要动!我们已经叫消防队来了!你千万不要再动了啊!」
除了控制不住的发抖,江乐夏全身僵硬不敢再动半下,惊恐万分的吊在半空中,命悬一线。
他实在太害怕了,怕到脑子一片混乱无法思考,心脏快要撞破胸口跳出来,连呼吸都不敢再多用一点力。
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做好多好多的事……上帝,我不要就这样死了……
周彻异常严肃的抬头仰望,此时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做着最坏的打算,心中已开始计算,假如这人不幸掉下来摔死了,不知要付出多少赔偿金才能和解了事。
他是极精于算计的商人,一条人命的价值与赔偿金差不了多少,人道慈悲心什么的都排在利益之后,并且认定大部份的人会趁机狮子大开口。
就某方面而言,如同许东仪所说,他的确算得上是个狼心狗肺的渣,眼中只有利益,和他自己,别人对他来说都是个屁!
不多时,消防队和救护车呼啸而来,有人通报是洗窗工人摔挂在半空的意外,立即开了高空云梯车来进行救援。
评估过后,他们不敢直接从楼顶拉吊笼上去,恐怕拉的过程发生环叩脱落,因此只能在地上铺开救生气垫,云梯车慢慢的谨慎靠近。
在众人的屏息注目下,云梯顶端的平台缓缓移到江乐夏的下方,一个消防队员十分小心的抱住他,另一个则解开他腰上的安全锁,将人抱进平台中。
救援成功,所有的人大松一口气,集体发出欢呼,大声鼓掌,这起吓死人的工安意外总算有惊无险的落幕。
前后折腾了将近半小时,周彻看着从云梯平台扶下来的人,才终于看清他的面貌。
那是一只受惊的小猫,纤瘦的身子惊恐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簌簌发抖,抖得整个人都站不住,必须依靠消防队员从旁扶持,不然一定会瘫软在地。
他的脸色因受到极大惊吓而惨白发青,可掩不住五官的清秀与稚气,周彻皱了下眉,怎么会雇用小孩子做高空洗窗这种高危险的工作?
其实江乐夏洗很多次了,对这个工作颇得心应手,这次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若不是好死不死撞见周总经理的办公室奸情,绝不会因慌乱而打滑摔落。
追究起来,周彻晓得自己是害他失足的罪魁祸首,他可不想有人因他见不得人的私事莫名丧命,赔偿金的多寡还在其次,最主要是工安意外死了个人,对周氏的企业形象必会造成影响。
幸亏周氏企业有完善的工安规定,要求员工和其他承包厂商皆须遵守,尤其对具有危险性的工作更是严格,这个小孩也算幸运命大,没给他添麻烦。
不管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完美的表面功夫仍得做个十足,于是周彻亲自走上前,神色严肃,充满关切与担忧,询问扶着江乐夏的消防队员:「他没事吧?」
「需要送到医院做详细检查才能确定。」消防队员回答。
紧急救护人员早已备好担架在一旁等候,周彻于众人的诧然中,一把打横抱起江乐夏,小心的轻轻放至担架上,转头对救护人员吩咐道:「请务必为他做最详细的精密检查。」
「呃,当然。」救护人员愣了下应道。
江乐夏仍处于极度惊吓的失神状态,未有任何其他反应,没注意抱他的人是周氏企业的总经理,更听不到周围一堆女职员呈花痴状的窃窃私语。
「总经理用公主抱耶。」
「总经理真的好绅士,实在帅呆了。」
「天吶,我也好想让他这样抱一下哦!」
周彻接下来更令所有人意想不到,他竟然一起坐入救护车,亲自照看摔落的清洁工人去医院。
当救护车呼啸而去后,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才赶忙散开,回到工作冈位上分享这起意外事故,歌颂自家总经理的亲和完美。
当别人钦佩着总经理的人道表现时,只有许东仪冷笑的想,周彻怎么可能那么好心,他是要私下警告那个倒霉的清洁工不要到处乱讲话吧。
良心或人道这类的美德,对周彻而言是垃圾,他根本是只没心没肺的畜牲。
就是个渣!
江乐夏躺在救护车中依然止不住颤抖,眼神焦距混乱,面色苍白如纸,彷佛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太过接近死亡的惊恐骇怕叫他无法于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再铁石心肠的人见状也会心有不忍,周彻自知不是善良的人,却忍不住开口,和声安慰道:「不要再害怕,没事了。」
江乐夏仍无反应,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不会吓出精神问题吧?周彻轻蹙了下眉,握住冰凉颤抖的小手,再次安抚:「你现在很安全,不要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