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哪了?”段鸿血见他脸上血泪模糊,血渍凝结在脸颊上,两只手无力的垂下,手掌亦是乌漆抹黑的样子,整个人说不出的凄惨。
景霁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他抿着唇摇了摇头,轻声的喊了句:“段大哥。”
段鸿血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坐下,命人端了水过来,随后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又问:“这是谁的血?”
景霁依旧呆愣愣的模样,任由他擦脸擦手,半天才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青木。”
段鸿血怔了怔,问:“就是上次劫持武林盟,冒充鬼尊的人?”
景霁抬起头盯着他,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神采,他问道:“你知道这些?你是不是还知道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段鸿血勾起唇角,反问:“你指什么事情?”
景霁抿着唇,思考半晌,下定决心后方道:“历代魔教教主都在寻找沈家后人,你找的人是......是我吗?”
少年深深的盯着段鸿血,眼神中充斥着无数复杂的情绪,那种神情像是要透过段鸿血看清无数朦胧着白雾的真相。
段鸿血被他盯得眼神闪烁起来。
景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恰好抓到他受伤的地方。
段鸿血吃痛的皱起眉,景霁恍然未觉逼问道:“段大哥,你告诉我吧。”
段鸿血掰开他的手,站起身背对着他,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过去的历史一一道出。
段鸿血挥了挥手示意高禄世和红桑退下,两人立刻退出门外,将门合拢。
“你确实是沈家的后人,不过江湖上流传的谣言大多都是假的,梓山教有一本流传了数百年的秘籍,这种武功通过吸收他人的内力来使自己内力暴涨,但这种武功有一个局限性,修炼者的身体无法融合不同来源的内力,这些内力会冲击你的五脏六腑,直到你暴毙而亡。”
景霁蓦地睁大眼,“段大哥,你也修炼了这本秘籍吗?”
段鸿血蹙起眉,嘴唇失血一般的惨白,他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当后遗症发作的时候,如果可以吸收武功高强者的内力,体内的暴动就会压制下来,得以暂且舒缓,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罢了,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练这样的邪功?”景霁焦虑的站了起来,一瞬间忘却了其他的烦恼。
段鸿血转过身看着他,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笑容苦涩道:“有些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身在局中,不得不顺势而下。”
这偌大的江湖之中,权利的争斗从来不会平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yù_wàng,财富、秘籍、美人、地位......所有的人都在红尘中被蒙上了双眼,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死而无怨。
“在当时,梓山教有一群忠诚之士,他们自愿以身试药,希望能找到解救的办法。”段鸿血道,“其中也包括你的祖先。”
景霁垂下眼,脑袋一阵发疼,像是有东西在啃咬他的身体,那种痛苦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般,狠狠地撕咬着他的身体。
段鸿血长长的吸了口气:“当时有七十四人试药,但只有你的祖先活了下来,他的身体被改造的异于常人,他的血液可以平缓那些暴动的内力,他最后成功的治好了当时的教主。不过,这些我都是在前人的记载中所知,具体的治疗方法便不得而知。”
景霁无力地坐了下来,他像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但他心里隐约明白,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沈家隐姓埋名逃亡了百余年,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缘故。
段鸿血道:“后来情况全部变了,当时的教主神功大成变得有恃无恐,大肆杀虐,江湖一片腥风血雨,无数武林高手都在他手下丧命,因此你的祖先趁机逃跑,一路跑到了蜀中,所以后来才有蜀中沈家一说。而当时的教主,很快也爆体而亡,结束了多年的杀戮。”
景霁吃惊道:“段大哥,也就是说即便有我的血可以克制你体内里真气,但也不是一劳永逸的?”
段鸿血为难的看着他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实在是不清楚。后来的一百年间,教中也有无数人接触过这本秘籍,但凡修炼者皆没有好下场,但无一例外,他们没有停止过对沈家人的追寻。这也导致江湖上出现传言无数关于沈家后人的传言。”
景霁抿着唇,一言不发,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感觉得到段鸿血对他并没有恶意,然而段鸿血对于这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整件事情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段鸿血继续说道:“我爷爷段无决当上教主的那一天,就将秘籍封存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修炼此功。只是,在我八岁那年,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那本秘籍,并且修炼了前三式。等我祖父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些年,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但这本秘籍就像毒蛇一般,它潜伏在我的身体里,潜移默化间侵占我的五脏六腑,到最近我已经彻底压制不住它了。”
景霁蹙起眉,喉头哽咽道:“所以,白无决大闹楚家庄,抓走了......我爹。”
段鸿血死死抿着唇,他扬起脸冷冷的撇开头去,一脸的冷若寒霜,然而只有他心里知道,这些血淋淋的过去一旦被揭开,他和小景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我爹呢?”景霁声音里不禁带上了哭腔,他脑中出现了密室中楚楚的画像,又浮现出巫婆子苍老悲切的脸。
怪不得他会觉得巫婆子亲切,他想起巫婆子对待自己的种种举动,顿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