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只觉眼前一花,有个人影风一般自落十一身后冲出来,只一晃就到了秋练跟前。这人速度太快,他们只能分辨出是个男子,身材高大挺拔,穿着长留的服色。
不过来人身法虽快,在场的又有哪一个是普通人,更别说他冲向的还是白秋练。过去那些年里,总有些外人轻视秋练,觉得她一介**凡胎,蝼蚁一样的人,不过仗了白子画的势才能在长留作威作福,当着秋练的面出言不逊的,甚至想要在暗地里动手脚的,绝不是少数,久而久之长留弟子就养成了习惯,只要有秋练在的地方,就随时随地保持警戒,以防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冒犯了她。
眼看个生人冲向秋练,便有弟子蓄势待发,准拟下一刻就出手给他个雷霆一击,才不管他是不是新进的同门。至于他到底有无恶意,是否真的认识内掌门,待制住他了再说也不迟。
电光石火之间,亏得落十一急急低呼了一声“且慢”,制止了来自身边某处一触即发的攻击。落十一素来缜密周全,就在其他弟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冲出来的男子身上时,落十一却极细心地留意到了秋练的神色,她有些惊讶,有些迷惑,甚而还有几分细微的茫然,但唯独没有戒备和陌生。相交十几年了,落十一凭着自己素日里点点滴滴的观察和对秋练的了解,他能肯定,秋练一定是认识这个人的。
没人阻拦,那男子顺顺当当地到了秋练身边,落十一见此情景,一颗心顿时落了地。凡道行高到一定境界的人,周身自然有真气护体,等闲人一靠近就会被弹开,这样的情景落十一曾在掌门师叔身上见过,而那时掌门师叔甚至还未突破十重天。秋练渡过劫,她的修为怎么都该高过那时的师叔吧,这人能这么容易地靠近她,定然是她熟悉的人,让她下意识地撤去了护体真气。
男子一把攥住秋练胳膊,大喜道:“你果然在长留山上!秋姐,我总算又见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人们这才看清,这男子只得十八/九岁年纪,长身玉立,生得剑眉星目,十分俊朗,此时脸上满满都是喜悦,像要放出光来似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人自落十一身后出来,还穿着长留的服色,自然是跟落十一上殿来的新弟子了,没想到他居然认识内掌门,而且,竟似关系匪浅的样子,居然能以“姐”称呼。
弟子们与秋练相处日久,早就发现她的性格其实很有意思。秋练看似任性霸道,然而说话行事都据理而为,从不会刻意欺负人,更不见她狂妄傲慢。人们跟她处久了,不但不厌恶,反而觉得她的强势中透着一种特殊的亲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要不像摩严那样刻意针对她,秋练其实很好相处,她处事公正,言谈风趣气质高雅,总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但再相处下去就会发觉,秋练并不是个亲切和蔼之人,她和谁都能言笑晏晏,可没有人能跟她真的交心。
这一点或许从前大家感觉不到,因为她对谁的态度都差不多,不论是普通的弟子还是传说中与她有暧昧的尊上,亦或是是门中公认与她最投契的儒尊。
直到人们看到秋练对待花千骨的态度,那日长留海上,多少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内掌门也会为一个人失态,会伤心,会落泪,今日大殿之上,她待花千骨的样子更是让人人侧目。不过好歹大家都听说过她们之间那不可思议的渊源,还不至于太过惊讶不解,可没想到斜刺里蹦出来个陌生人,居然跟内掌门这般亲热。
一时间,连三尊都忍不住猜测:这个年轻人是谁,到底跟秋练是什么关系?
花千骨牵着秋练的手,就站在她身边,此刻亦在好奇地观望。她看着对面的青年男子,年轻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温暖明亮如一颗小太阳,他唇边还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更显英俊无俦。花千骨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觉得心情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花千骨忽听见秋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似乎甚为不悦。花千骨惊讶转头,果然见秋练眉头皱起,冷冷看着青年男子。
“我,我来找你啊!”青年男子一怔,像是没想到秋练会这样说,面上的狂喜如潮水一样退去。他抿抿唇,略带委屈,道:“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怎么都找不到。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说你在长留,就,就去参加了长留弟子的选拔……”他说到后来,垂下头去,声音渐低。
花千骨看着青年男子漆黑双眸中的光彩黯淡下来,忽然一阵心痛,这样满含着期待和憧憬来见一个人,却最终失望的经历她也有过啊。当年自己千辛万苦从蛮荒回来,却听说师父要重新收徒了,那一刻的惊慌、心痛、落寞,岂不与眼前的青年男子一般无二。这男子的心情,她真的能够感同身受。
花千骨一下子咬住下唇,心中刚刚升起的对青年男子的些微妒意都消失不见了,她犹豫地看看秋练,口唇微动,想要为他说话。
青年男子的眼神却先一步移到花千骨身上,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刚才的颓唐之色一扫而空。他直勾勾看着花千骨,松开抓住秋练胳膊的手,垂在腰际,居然是暗暗蓄力的姿势,就像发现了猎物准备扑食的猛兽,带着一丝厉色,道:“秋姐,她是谁?”
花千骨惊愕于青年男子变脸之快,隐隐觉得自己似是因移情而对眼前之事判做出了误判。她急忙收束心神,极力冷静下来,这才发觉,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