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客人就都要走了,梁长平和刘凡送他们下楼。梁煊把沙发上已经昏昏欲睡的李逸初抱起来放到卧室床上。李逸初一杯就倒,此刻迟钝地眨着眼睛看梁煊,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不愿意松手。
梁煊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乖,睡一会儿。”
“哦……”李逸初手臂放下来,闭眼睡觉。
梁煊把他的鞋脱下来,然后盖好被子回了自己的卧室。梁煊平时也很少喝酒,一杯白酒下肚,此时大脑有厅的电话响了好一阵,他才晃晃脑袋去接。
“小煊,我和你爸在外面有点事,要是六点还没回去,你们自己把剩菜热热当晚饭。”
梁煊挂了电话索性直接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虽然有一点醉意,但是一点都不困,反倒想找个人聊天,可惜李逸初睡着了。
梁煊站起来,进了李逸初的卧室。李逸初脸被被子盖住大半,脸颊红扑扑的。梁煊坐在床边看他,觉得这个安安静静睡觉的人让人格外心痒。梁煊把被子往下拉,露出李逸初的整张脸,然后捏住他的鼻尖停住不动。果然过了一小会儿,李逸初皱着眉要挣脱。
梁煊忍笑松开手。
李逸初手拉着被子想往下滑,梁煊抓住被子,低头吻住他的嘴唇。两人的唇齿间都是淡淡的酒精味道,梁煊用手抚开李逸初额头的碎发,托住他的后脑使自己的舌头能够进入更深。
半睡半醒中的李逸初感觉到梁煊的动作,他眼皮沉重,一点儿都睁不开,但是大脑却清晰的知道梁煊在吻他。李逸初手指紧紧抓住梁煊的衣服,抬唇相应。
梁长平站在卧室外面,身体僵硬几分钟后握紧拳头离开。他在听到李逸初说也去北京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才找个借口把妻子拖在外面,中途又以东西落在家里为由返回来。他也是十七八岁过来的人,他知道这个年纪谈恋爱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即便稳重如梁煊,也会利用任何一个私密的时间来做一些亲昵的事情。
可能是早有心理准备,梁长平没有预想中那样愤怒,只是快下到一楼时,小腿突然发软,险些被自己另一只脚绊倒。他已快到五十岁,人生已经过了大半,经历过很多大大小小的波折,记忆里最深刻的恐惧还是当年妻子生梁煊时难产,他守在产房外面整整一夜,正月里冰天雪地的天气,他的毛衣却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自那以后,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觉得害怕。
执教二十多年,他带过很多学生,也见过不少为了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的孩子,不管是哪一种爱情,异性也好,同性也罢,他都见过,所以他能一眼看破。他兢兢业业,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工作上,为多少父母培养了优秀上进的孩子,可是到头来,他自己的孩子却成了这样。
梁长平拨通李逸初班主任的电话,在外面买了两瓶好酒登门拜访。
班主任论资历还不如梁长平,所以受宠若惊地把他迎进屋。她对李逸初的成绩很了解,所以梁长平问她关于报考的建议时,她按照自己的经验给出了最中肯的建议:“李逸初这半年的成绩提升不少,上个二本学校问题不大。至于地点,这得看他自己的喜好了。”
梁长平:“那依你看,南方有哪几所大学合适他?”
班主任笑道:“这要说起来就太多了,而且这些学校给我们省的招生名额都差不多。所以从地点来说,广东沿海都是好选择。上海虽然是个好地方,但那里的重点院校也多,普通的本科毕业后没多少竞争优势。”
梁长平和班主任谈了许久,最后从班主任的电脑里调出李逸初高三大小考试的成绩逐一查看。班主任在旁边问:“对了梁老师,您儿子梁煊是要去北京的吧?”
梁长平:“嗯。”
班主任:“那您这真想得开,两个孩子一南一北,我班上好多家长巴不得孩子就留在省内呢。”
梁长平嘴角略弯,礼貌性地笑笑:“男孩子,该出去见见世面。我那个小的被他哥照顾惯了,得送出去锻炼锻炼。对了,今天咱俩聊的这些你可别跟李逸初说。回头高考完了我给他报志愿。”
班主任表示理解:“这您尽管放心。”
梁长平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四处打听,还拉下脸去联系往届他教过的学生,对南方各个院校的专业、宿舍、教学水平都有个详细了解,最后划定几所对李逸初来说铁定能考上的学校,无一例外都在最南边。似乎短短一个星期,他鬓边的头发就都白了。他现在要挽救的是他心尖上的两个孩子,急不得,打不得,连骂都骂不出口。他有多着急,就有多懊悔。这些年他忙于工作,但凡是抽出四分之一的时间看看家庭,也不至于放任他们俩错到现在。
梁长平已经想好了未来的路,第一步就是让两孩子天南地北的上大学,每年就寒假见一回。他再搬出严父的威风,让这两人大学期间拿奖学金、做兼职赚钱养活自己,一点儿空闲都不能有,至于李逸初那二十万块钱,就等他娶媳妇的时候再给他。等到他们大学毕业,梁长平也该从年级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到时候他更加有精力来盯紧他们,有一点不对劲的苗头他就动手掐了。来日方长,他教书育人一辈子,要把自己儿子引回正道,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梁长平下班回到家,孩子们还没回来,他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眼角余光看到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