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了,孩子会有的,都是,真心。那些玻璃心总是最美,也总是易碎。也许他就是那个摔碎玻璃心,让这个孩子从此以后冷了心,变得铁石心肠的人。
今天被拒绝的他,就像当初被拒绝的自己。
被拒绝的时候固然痛苦,继续纠缠却只会越陷越深。
汤远辰最后哭了,他压低了声音,哽咽着,倔强地对他说了一句——我……讨厌你。
果然,被讨厌了,这,也算是,理所当然吧。
就让他做那个让他长大的人吧。
直到放下电话,他还是久久地站在那里,晚风吹拂,他希望它能散尽他心底的感伤。白泽深吸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冷静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离他极近的位置,两个人面对面,已经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看着他,默默不语,若有所思。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他不知要说些什么,在这种有点尴尬的,有点私人的时刻。而他一向少言,冷漠的天性缺少正常的好奇心。
于是,他们都沉默了。
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知什么时候到把他给忘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不过,他也不在意了,他只是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冷静看着面前的人,看到他站在夜幕下孤独的背影,听到他低低地忧伤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他走到了他的背后,没有打断他,看着他明明在拒绝别人,自己却渐渐变得感伤起来。他的低落,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冷下了脸来,后来便眼也不眨地一直看着他站在那里吹风。
良久,冷静开口,“走吧。”说完径自转身走回车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白泽如释重负,他什么也没问。也许是出于冷漠,也许是出于体贴,但不管怎样,他感谢他此刻的沉默。他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知如何解释——虽然他并没有解释的义务,可是人们总不缺少普遍的所谓“关心”,或者说“好奇心”。
一路上都很安静,到达他家的时候,白泽刚准备开门下车,冷静忽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并没有做错。”
他愕然,在他们快要告别的时候,他叫住他,给了他肯定?心里一暖,低落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认真地回视这个人,今晚对汤远辰的拒绝让他有些感伤,引发了一些埋在心底的回忆,感到孤单压抑,转身的时候,这个人却在他的身后,没有给他支撑,没有多余的好奇,也没有言语的安慰,可是却驱散了一些他心底的低落,此刻出口的言语,也莫名地让他渐渐感到平静。
虽然他冷情冷面,却总是能让他感到心安?
白泽低叹一口气,仰靠着背后的枕垫,“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伤感。”侧过身,他右手托腮,“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他,很伪善吧?呵呵。”忍不住自嘲地一笑。
冷静看着他此刻上挑的眉毛,觉得他和刚才好像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他也分不清楚,可是可以感觉到他没有刚才那么沮丧了,对他的问题倒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汤远辰是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心慈手软不能解决问题,商场上是没有同情对手一说的。今晚冷静对汤远辰的一番话,只是让他有些暗暗惊讶而已,他诧异于他开口拒绝时的果断——即使没有感情,以汤远辰汤氏二公子的背景,面对他的示好,能够果断拒绝的人恐怕也不多,他是一个很有所谓“原则”的人。后来的伤感,显示出他的心软,也许医生都是真么容易被“打动”的?他嗤笑,还有,敏锐如他,很容易猜测出他应该也曾经被别人拒绝过——这个猜测让他很不舒服。
“既然知道,就不要无畏伤心。”优柔寡断,只会显得“伪善”。
白泽撇嘴,毫不意外他会这样说,虽然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事实,可是,人心又怎么可能这样容易控制呢?
他有些无奈的断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啊,肯定还没有真正动过心,也没有被拒绝过的经历。”
冷静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从不认为自己会真正“喜欢”上什么人——如果父母兄弟都不能让他有“喜欢”的感情,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会让他“动心”呢?又何谈“拒绝”,况且,即使他有了目标,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有人会“拒绝”他吗?
“没有人会拒绝冷氏‘总裁夫人’的头衔。”虽然他的口气还是一样的冰冷,可是他却可以听出他话中的讽刺。虽然他说的也算是事实,可是,做人还是不要这么扭曲吧,怀抱希望总是好的。忍不住在内心叹气,这个可怜的家伙。
“所以,你要努力找到不在意‘总裁夫人’头衔,只在意‘总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