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梨儿撇撇嘴:“谁知道,反正是咱们的老祖宗。”秋梨儿退后三步,向棺里那具尸体拜了拜。
然后她又左右巡视了一下,摸摸墙壁和石头,又拿出探墓尺比量了一下,道:“或许你说的对,这墓穴不是集财富之地,却是休养生息的风水宝地。”
李昀不说话,指示看着那馆里的枯骨。
秋梨儿踌躇:“□□文宗皇帝生前拨乱反正,一生为国为民,死后安详于此也没什么不对,我们貌似不该打搅。”
李昀点点头,觉得秋梨儿说的有理,便与秋梨儿将主室里的所有陪葬品放回原位。只拿了副室的一些财物,细细碎碎的也卖不了什么大价钱,不过既然来了,空手回去也怪可惜。
两人对着主棺恭恭敬敬叩首三次,将棺材扣上,按照来路返回,在太阳没有完全升起的时候,填平了盗洞。
这一路半个来月,回到晟州已经是风尘仆仆。
秋梨儿正要跟李昀道别分道扬镳,李昀将刚拿的那些金银给秋梨儿:“你先拿着,虽然不多,但也能换些银两。”
秋梨儿不收:“你这两年把所有的东西基本上都给我了,你再这么下去恐怕百草都要走了。”
百草,李昀现在家里唯一的丫头。
要说李昀十几岁开始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也有好时候,家里奴仆成群丫头成堆的时候不是没有过,但自从遇见了秋梨儿,好像越盗越穷了。
李昀毫不在意:“收着罢,赶紧将你弟弟赎回来,那个破地方,你当是什么好地方呢?”
秋梨儿本想推辞,但想想弟弟如今的境况,还是将东西收下了。
“李昀,你的好处秋梨儿记下了,做牛做马那些个鬼话我就不说了,总之,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李昀摆摆手,与秋梨儿分道扬镳。
李昀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人,但既是朋友,能帮则帮这点义气还是有的。
到了家中,李昀倒头就睡。
丫头百草也不多说,直接把自家公子的衣裳拿去洗了,每次回来衣服就跟在泥地里和过一般,如今她已然习惯了。
发现里面有个面具,就放在了公子的桌子上。
昏睡一整日的李昀浑浑噩噩的起了床,看见桌子上的青兽面具,记得是盗墓的时候放在衣服里的。
他拿到手里摸了摸,道:“文宗皇帝,在下在这赔罪了,左右您老爷归天了,这东西在您墓里放着也是放着不是,还不如放在在下手里,就当为此次一游留个念想,以后老了,跟孙子说起来,好歹咱也是盗过皇陵的人!”
两日之后,却道有人来访,问来者何人,却是晟州苏公子的门徒。
李昀一惊,赶紧收下门徒拜帖,说好明日府堂一叙。
晟州苏公子,姓苏名祈字筱之,可是贵人中的贵人,此贵,非达官贵人之贵,对于李昀来说就是,此人太贵,因为此人太有钱。
晟州苏家有多有钱,这要追溯到苏家与前朝秦家的渊源。
历经两代王朝风霜的南伯侯氏族,前朝最出名的当属秦家七郎,名唤秦子期。不仅文采决然,买卖更是北面儿贩到疆城,南面敢销到东诏。
家世显赫的氏族,改朝换代后跟许多公卿后人一样销声匿迹,据说后人居在芙蓉谷,后秦氏没落,苏氏便收购了秦氏余下财产,历经百年积累,如今有了如同当年南伯侯秦氏的风光。
第二日,李昀穿戴整整齐齐,一身湛蓝衫配着一把逍遥扇,倒有那么几分纨绔公子哥的形容。
门徒没有将李昀从大门领入,而是从旁边儿的角门进了苏府,李昀撇撇嘴,果然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正门都不是所有人能进得的。
初夏时节,鼻尖暗香浮动,是茉莉花开了。
门徒将李昀引到了名唤“墨璃轩”的地方。
李昀笑了一声,门徒侧首:“小公子为何事而笑?”
李昀指着那块牌匾:“墨璃墨璃,不就是茉莉么,这院里尽是茉莉花,想必你家这位苏公子定是爱煞了茉莉了,你说是不?”
门徒憨憨一笑,没说什么,引着李昀走进了院中,李昀见一男子坐在院子里,旁边卧着一头狼。李昀一惊,差点跌倒在门框旁边,饶是觉得自己这样太没有志气,便扶着门框子瞧着院中人。
正巧对上了那人抬起头的眼光。
李昀看了一眼,一愣。
这位公子好样貌,好到犹如林枫玉树,一派闲散自得。
李昀活了二十有四,天南地北的“干活儿”,见到的美貌之人甚多,活的,死的。所以他并未对这位公子的样貌过于惊叹,他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这种熟悉来的很是不解,因为李昀知道自己根本没见过此人,心里某一角在隐隐发痛。
李昀觉得等得空了,该去看看大夫了,自己的心脏怎么这么不经事了呢?
“苏公子有礼。”
苏祈站起身来,随手拿起一把逍遥扇:“墨璃,不是茉莉,是莫离。”声音温润如玉,很是好听。
李昀抬头:“啥?”心想什么茉莉茉莉茉莉?感情这苏祈苏公子喜欢绕口令?
苏祈定眼瞧了瞧李昀,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最后定在李昀的脸上,而后笑着摇头:“哪怕遥相望,你也不知故人来。”
李昀彻底懵了,却看着苏祈的脸说不出什么,这人明明是笑着的,神情却很是落寞。
“叫我一声筱之吧。”说罢摆手,请李昀上前就坐。
李昀觉得此人有些唐突,再自来熟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