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文轩接下来便道,“但这不能算是什么报答,根本报不了今天的恩情。你既然是水云宗的师弟,进入内门为宗门效力,总是迟早的事情。你就当真没有别的所求了吗?”
宗门,又是宗门。
“我只想为你效力。”简易在他怀里握紧了拳头,忍不住表示,“不是为什么宗门。”
文轩却没有发觉他这句话中的冷硬,只笑着解释道,“为我效力,与为宗门效力,是同样的意思。”
原本好好的气氛,在这句话后,终于荡然无存。
简易在文轩胸口推了一把,从他怀里挣脱,竟然径直跳到了地上,一扭头便独自往前走去。
“简师弟!”文轩急急叫了一声,却发现少年步伐稳健,显然早就恢复了力气,只是不知为何十分生气。在文轩眼里,对方这阵忽然的火气来得真真是莫名其妙。
直到走了好几步,简易才回过头来,恨恨问道,“那宗门,对你难道就有这么好吗?”
文轩这才知道他为何生气,却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了。
风风火火又是走了好几步路后,简易忽然缓下了脚步,在原地徘徊犹豫了片刻,而后咬了咬牙,妥拉着脑袋又走了回来,弱弱道歉道,“师兄……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我只是、只是……”这道歉的话说到最后,他却又支支吾吾,磕碰半晌。
文轩斜眼一看,这小子又将左手背到身后了,又捏成了拳头,又用自己的指尖狠狠扣着。
“我只是不甘心。”说出这句话时,简易狠狠咬着牙,指尖险些将掌心扣出血来。
不甘心?这三个字能带来的解读真是太多了,文轩一时还真闹不明白。
但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他也不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只叹了口气,看着对方的双眼,认真回答道,“宗门对我很好。”
简易猛地抬起头,愕然看着他,片刻后又垂下目光,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或许还是功法的事情让你误会了吧。”文轩摇了摇头,走在简易身侧,“确实,我现在的功法并不完美,有很大的缺陷。但……你也知道,我是极水之根。极水之根,听着好听,可实际上……自从筑基巅峰,我便再也找不到能与这灵根相和的功法了。要不是掌门师叔费尽心思帮我收罗来现在所学的这一本,我恐怕就得老死在筑基巅峰。”
简易跟在边上,闷闷听着,不发一言。
“至于宗门内其他人,几位长辈也好,师弟师妹们也好,虽然偶有龃龉,不能个个和睦,但大多数时候而言,还是对我好的居多。”文轩又道,“更何况我无父无母,自幼在宗门生活,宗门便是我的家,几位宗门长辈更是看着我长大的,师弟师妹也如同我的亲生弟妹一般。”
细数这些的时候,文轩脑中又冒出了一个人影,一个浑身都仿佛被千年寒气笼罩的身影。虽然文轩知道这是全水云宗最该他敬重感激的一个人,但每当想起,都忍不住要先打个哆嗦,“至于我的师父……这些年虽然不闻不问,却也是当年救我一命,更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的恩人。”
简易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点不耐来,“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是吗?”
“只要是师兄的事情,我便全都知道。”简易拔高了音量,显出些少年人的张扬与执拗,“这是我曾说过的,师兄莫非以为我说大话的不成?”
“这倒是我错了。”文轩不由觉得好笑,便顺着致了个歉。
“你迟早也会知道的。”简易又压低声音,含糊地咕噜了这么一句。
文轩没听清,正欲出言询问,却见简易脚步猛地一顿,抬头看向了前方。
前方终于有一点光亮,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两人顿时将之前的争议都忘到了脑后,忍不住加快步伐,不到片刻便又转过一个拐角,看到了拦在那儿的另一层禁制。这禁制前还摆了一个玉台,玉台上一个精致的凹槽,看形状正是之前放置那法宝剑胚的地方。
凹槽边上还有一块玉简,文轩取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些御使这剑胚的法门窍诀,是此地原本的主人特地留下的。
文轩认真读下,看到后面,双目又猛地一睁。
在这玉简的最后,此人又自述一段,表示自己以水灵根入道,一生喜爱收集水系功法。上品珍本不知凡几,别处难寻的孤本绝本也不计其数,全都与那剑胚一样留在了此间。
“师兄,那掌门给你一个能够凝元的功法,还缺陷这么大,就能让你记下这个恩情。”简易正在此时问他,“若我说,就在眼前这道禁制的后面,便有你极水之根能修的、毫无缺陷的、能够直通大道的功法,你又待如何?”
文轩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微颤的双手,强自冷静下来,“再多的水系功法,也未必能找到一本极水之根能用的……等等!”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简易并没有看过文轩手上那玉简,他能说出这话,依据自然不可能是玉简上的那段自述。
“你又妄测天机?”文轩惊疑不定地质问道。
简易笑了笑,却不答话,只又将那块圆盘从玉镯中取出,再一次扣在手心之中。他面对那禁制站定,将扣着圆盘的右手抬到身前。
很显然,为了解决眼前这第二道拦路虎,他正准备故技重施。
通过其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可以得知,这一道禁制已经到了凝元中后期才能解决的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