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称赞这人实在有著一副好嗓子,说话的时候是富有磁性,歌唱时却又是另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温润。
于敬的歌声,对他而言并不是初次接触,但究竟是什麽时候听过,记忆还太过模糊。
察觉到视线,两人四目相望,半晌後,男人轻笑一声,「小元,你还真麻烦。」
房善元没有多加思考,他只觉得于敬的笑容好看无比,莫名想起对方和男人翻云覆雨的模样,他呐呐的开口,「我没有进来,是怕你男朋友误会。」
这是几个小时前于敬的逼问,过这麽久终於得到答案,发问的那人却无语了。
房善元的想法很简单,知道于敬的性向,三更半夜有男人待在家里,怎麽不让人起疑。
他却不晓得,于敬根本连对方叫什麽名字都不在乎。
「谁跟你说他是我男朋友?」男人说得那般理所当然,用方才唱出曲子的美好嗓音,漠然的说著。
瞬间,他终於想起这个人最令他难以忍受的事情,那在深夜里持续的喘息与呻吟,曾经在无数个夜里困扰著他。
房善元想起来了,在阳光明媚的午後,曾经两人悠然的躺在草皮上,享受风声与那人动听的歌声,曾经,他们那麽要好过。
那是刚进高中的事情,和室友初次见面的那天,无关爱情,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上那名挂著笑容的男孩。
喜欢和对方相处时暇意的感觉,喜欢那个人散发出的閒情逸致。
然而这一切,都让于敬亲手毁掉。
那一晚当他休假结束,返回寝室,映在瞳孔里的是男人交沟的场面,四五名男性光著身子,进行不知廉耻的杂交。
他并没有歧视同性恋,但恶心的感觉一口气冲上喉间,同时重击著他纯真的心灵,当晚他待在交谊厅彻夜未眠,从此,两人相敬如冰。
「我都忘了…你是怎样的人。」房善元面无表情的说。
「呵…你该不会也忘记…你是怎麽来到我家的吧?」男人走近他身旁,由上而下的俯视。
好像那一句讽刺是出自他人之口,于敬上文不对下文的丢出一句,「粥做好了,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你如果没事,就去洗个澡吧。」
房善元抬头望著对方,跨越十四个年头,多少今非昔比、物是人非,这名男人却一如往昔。
这个人从前便是不管别人如何指指点点,批判的流言蜚语即使进到耳里,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其实…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于敬。
☆、刺蝟的眼泪 007
卧病在床一整天,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才知道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工地的头头打过电话关切他临时缺席的原因,还有一通来自医院的告知。
男人替他向工头转达重病的消息,至於医院方面基於道德性和个资法的规束,并没有透露任何消息给非本人的于敬。
原本没什麽表示的房善元,却对医院两字格外敏感,吃到一半的瘦肉粥被冷落在一旁,他走出阳台外,紧紧的握著手机交谈。
于敬在屋子里看他,瞧房善元紧张兮兮的模样,电话接通後的表情有著自己从没见过的温柔。
是恋人吗?于敬想,以他过去那般认真严谨的态度,谈起恋爱来想必也是正经八百,可能还乏善可陈。
但是,那也与自已无关。
桌上的粥是男人这辈子第一次做给别人吃的食物,虽然前置作业全让唐绍明备妥,但怎麽说也是破天荒的罕事。
凝视落地窗外的身影,男人心想,果然这个家还是不应该存在第二位长期居民。
吞下几颗成药,药品的功效在体内发挥,房善元虽然还有些嗜睡,但健康状况已无大碍。
于敬也没管他几小时前还病恹恹的,见他恢复的差不多,便把人叫到地下室帮忙。
「小元,你没事了吗?」今早在慌乱中碰面的女人,亲切的主动向他招呼。
「对了,我跟店长一样叫你小元,没关系吧?」
他喏喏的应和,尽管自己并不喜欢这个腻称。
「小元小元,你跟店长是什麽关系啊?这可以问吗?」唐绍明睁著圆滚滚的大眼,充满好奇心的她像个长不大的女孩。
「那你呢?」将问题回抛,房善元巧妙的躲避。
「我?我是店员啊,头号店员,在这里做最久的就我了!」
看对方笑而不语,唐绍明就怕自己被误会,解释著说:「店长他啊,虽然没节操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不会对员工出手,也不会染指乖乖牌的类型。」
「所以…你很奇怪啊─」女人刻意拉长尾音。
「奇怪?」
「对啊,你是店里的新员工,却住在店长家,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原则。」
他短暂的沉默,「是他告诉你我住那里?」
「没有喔,我说要叫计程车送你回家的时候,被他闪避掉了,还有今天早上买回来的东西里,有很多他本来就有的日用品,我常常被店长使唤去帮他整理房间,看就知道啦!」
唐绍明得意的说:「而且…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啊!」
房善元微微一笑,有些无奈,「我们没有…」
突然语塞,那两个字不好在女性面前说出口,更何况现在没有,并不代表未来不会有进一步的关系。
「没有,没有什麽?」乌黑的大眼睛闪闪发光,连身体都向前倾,摆好收听八卦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