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少爷笑骂道:“果然没死,赶紧打罢!本公子还不屑骗你。”
齐十九用袖子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迹,捏紧了拳头,重新又冲了上去。
有人笑道:“要不要赌一把?”
高少爷摇头道:“赌不起来,估摸着所有的人都要押刘波,这注只有一边啊。毕竟谁愿意无缘无故地赔钱玩呢?”
江寻意突然扬声道:“赌罢。我押齐十九。”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爱赔钱的傻子被放出来耍。连齐十九自己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江寻意向他微微一笑。
虽然笨重的木头面具挡住了他的脸,但齐十九仍然可以从那镂刻的过大的猫嘴缝隙处看见一抹微微扬起的薄唇,一时分神,胸口顿时挨了重重一拳,他便又大喊一声,扭头迎了上去。
江寻意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局,头也不回地吩咐道:“给钱。”
这句话是跟谁说的不言而喻,云歇心疼地“啧”了一声,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拿出荷包正要打开,却被江寻意反手抢了过去,整个扔给了收赌注的人。
云歇哀叹:“那是我的老婆本啊……”
江寻意轻笑道:“云歇,你愿意跟着我相信一回奇迹吗?”
他自己并未发现,其实每一次说话的时候,云歇都会面带笑意地注视着他的侧脸。那种笑极淡,大概甚至连云歇自己都察觉不到,因为不是遇到了甚么有意思的事情,而只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满足。
但云歇的口气依旧没有多少正经:“阿寻,你这还真是败家啊,也罢,我就当给你小子个面子。要是赢不回来,你可得赔个媳妇给我。”
江寻意双眼依旧注视着场内,随口道:“十个八个不在话下。”
云歇轻笑道:“那倒不必,我只要一个最好的,你可别食言啊。”
江寻意凭着和云歇多年的相处,本能感受到他似乎是话里有话,警惕道:“不然到时候还是给你抢回来吧,反正这里没人打得过咱。”
云歇呸了他一声,转头观战。
能够自由的诱惑太大了。齐十九显然尽了全力,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浑身的衣服渐渐都变成了血的颜色,然而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冲上去,又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倒。
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一个瘦小的身影扭打在一起,渐渐的,兴奋尖叫的人们沉默了下来,有几个姑娘默默地捂上了眼睛。刘波举起了拳头又放下,退后一步道:“你认输罢,我不打了。”
齐十九哑着嗓子道:“不行!”
刘波大声道:“你绝对打不过我,而且我不会让着你!你知不知道,你身为奴籍,我就算打死了你,可是也不用被押送到官府去的!”
齐十九不说话,又冲了上去。
他不知道被刘波摔出去了多少次,可每一次,他又毫不犹豫地爬起来冲了上去。
挨的打多了,身上渐渐麻木,疼痛反倒不那么的明显,只是力气也渐渐用光了。
这个时候,齐十九眼前浮现的,是父母临死前不舍的眼神,是多年来的唾骂与鄙夷,是黑暗,是鲜血,是羡慕的阳光,以及刚刚那一个隐藏在面具下面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