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星北流打了个哆嗦,睁开沉重的眼皮,耳边嗡嗡作响,但是滴水的声音却那么的清晰。
醒过来后的第一次感觉就是冷,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怀疑自己落入了冰窟。
再之后就是令人浑身发软的痛楚,从右手手臂传了上来,疼痛到甚至让他忽视了后脑勺的钝痛。
等到眼前可以适应跃动的烛火时,星北流才看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顿时头脑空白。
他悬在半空,整个人被绳索捆住无法动弹。
外衣被脱掉了,只留下了贴身的衣物。星北流低下头,看见自己右手手臂的衣袖被割掉了,一道长而深的伤痕横贯整个手臂。
伤痕太深了,血一直从那道伤中流出,滑落到指尖时,再缓缓地坠落。
滴水的声音,正是他的血,落下后打在下方的叶片上。
翠绿的叶片吸收人血,没有染上半分赤红,反而越显碧绿澄澈,仿佛才被水洗过,散发出令人迷醉的花香气。
星北流头皮一阵发麻,看到自己下方的绿叶时,便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被人抓住,悬吊在之前看到的那盆醒梦花上方,抓住他的人欲将以他的鲜血灌溉醒梦花。
璃狼的枯骨端坐在醒梦花前,无声地注视着一滴一滴鲜血落下,空洞的双眼无喜无悲。
邪术。
星北流瞬间想到了这个词。吴姓农民的话在他不太清晰的脑中慢慢回述了起来。
死了的、疯掉的姑娘,用人生命完成的邪术。
可他们需要的,不是年轻的姑娘吗?为何要抓他?
星北流心底一股悲凉曼然而生,心道这笔买卖实在不划算。
原本只是想着为了晚离郡的百姓,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探查一番再捣乱一番,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就无所谓,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督主竟然真的藏着惊天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他今天可能会交代在这里。
星北流动了动手指——挣不开,结实的绳索纹丝不动。
不,就算要死,他也要死个明白。他一定要知道,这里为何会出现醒梦花,璃狼的尸骨又为何被供奉一般摆在此地。
正当这时,外面有人小声说着话,很快有人就推门进来了。
督主一个人从厚厚的帘幕后绕了出来,正对上星北流无力睁开的双眼。
他还穿着那身喜服,拈着胡须,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郡公,您醒过来了吗?”
星北流冷冷看着他,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颤音:“你在做什么?”
督主在这里,那宛扶如何了?有没有逃掉?
如果他们发现自己不在,定会来寻找……星北流吃力地抬起头,看不到房间外的光景,但可以猜到,督主发现了他这个入侵者,一定会派出层层守卫。
要是他们来了……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星北流心里焦急不已,可是他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督主似乎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您居然问我在做什么?”
“哈哈哈……一个擅自闯入我家中的人,问我在我家做什么?”督主大笑起来,嘲讽星北流,“你这是喝多了呢,还是根本没喝酒,还在做梦呢?”
星北流咬着牙,这一点他确实理亏,但是督主现在这种行为……
他不欲管那么多,只想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
“醒梦花,”星北流盯着督主,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被逼狠了的狠厉,“你从哪里得到的醒梦花?为什么你能够培育它?”
督主反被这个无力反抗的人吓了一跳,后退半步,半晌才猛然反应过来,有些恼羞成怒。
“将死之人,耀武扬威什么呢?!还敢吓唬我!”
督主y-in狠狠地回瞪:“想不到你竟然知道这是什么,大公子果真是才识过人,名不虚传。”
星北流垂下头,有些沉重地喘息起来。他太虚弱了,说句话几乎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阵头晕目眩后,再次抬眼,督主已经走到了他下方,醒梦花前。
督主伸手接了一滴半空滴落的血,含进嘴里,微微咂嘴。
“大公子的血果然不一样,比那些女子可要上乘得多。”督主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去打量星北流朝向地面的脸。
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那张苍白的脸依然生出几分华美的气质,面无表情时,那种不苟言笑的端正,反而让人产生了旖旎的念想。
任何j-i,ng致而绝美的事物,同时也是罪恶的源头啊。
督主微微眯起眼,神色有些变了。
“呸,”他轻声呸道,“我在说些什么呢,那些下贱的女子,怎么能够和如此高贵的郡公您相比呢。”
在令人迷醉的花香中,督主像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一般,慢慢地伸出手摸向了星北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