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见过。”方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博文站了一会儿,几个人都没再说话,他叹了口气,拍拍孙问渠的肩,起身去帮着赵荷烤肉了。
“谢,谢谢啊,”马亮看着方驰,“大侄子。”
“那边鱼烤好了,”方驰抬抬下巴,“你们吃吗?”
“我去拿,拿点儿,”马亮站了起来,“你亲爹,爱吃鱼。”
方驰看着马亮走开之后,才转过头:“我们这儿山里没有那样的蘑菇。”
“嗯?”孙问渠愣了愣。
“我在这山里从小长到大,”方驰看了他一眼,“从来没有见过那种蘑菇。”
“说是长在松针下面……”孙问渠说。
“我说没见过,就肯定没有,我小时候连河底的陶片都能刨出来,总不能山里一种蘑菇就长了那一朵吧,”方驰轻声说,“再说照片上的那是白松的松针,我们这儿没有,我们这全是油松,懂了吗?”
孙问渠没说话。
“长点儿心吧,”方驰站起来走开了,“情商低点儿就算了,智商好歹跟上啊。”
孙问渠半天才回过神来,冲着方驰背影喊了一嗓子:“嘿!你小子现在挺能耐啊!”
白天看着二十来个人觉得挺多,一聊起来还觉得闹得慌,但这深山老林子里到了晚上,就感觉人少得可怜了。
吃完东西,一帮人不约而同起身把本来分散着放的帐篷都移到了一团,大家都挤一块儿才觉得有安全感。
“这儿晚上有没有狼啊?”有人很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方驰说。
“那有没有狐狸,或者什么小的猛兽?”张琳裹着她的披肩缩在篝火旁。
“放心吧,”方驰笑笑,“都怕人,不会过来的。”
“那要晚上像我这种娇弱的又没男朋友陪着的女子,”张琳捏了个兰花指,“要上厕所怎么办?”
“你叫上另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子,”方驰正在火堆旁边刨了个小坑往里埋红薯,头也没抬地说,“就行了。”
“聪明!”一帮人全乐了。
山里的夜很静,小鸣虫的叫声,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道是什么鸟的低鸣,风吹过树稍时的沙沙声,让夜有一种另类的安静。
如果抬头,还会看到漫天大大小小闪着银光的星星。
因为白天折腾了一整天,本来还想就着温暖的篝火打个小牌喝个小酒聊会儿小天的人,没撑多久就都困了。
孙问渠也挺累的,准备回帐篷睡觉的时候,发现方驰还坐在一边低头玩着手机里的一个什么单机游戏。
“你不睡啊?”他小声问。
“一会儿,”方驰说,“你晚上要上厕所叫我。”
“哦,报复心这么强。”孙问渠笑着说。
“嗯?”方驰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看你一次,你要看回来一次?”孙问渠笑得停不下来。
方驰看着他:“那你自己蹦着去。”
“没事儿,”孙问渠爬进帐篷一边把自己套进睡袋里一边乐,“我不介意你看。”
方驰没再理他,低头继续玩游戏。
孙问渠本来挺困的,躺帐篷里好一会儿却又睡不着了,总觉得哪儿不舒服,最后他从包里翻出了漱口水,又爬出了帐篷。
方驰还在玩游戏,看到他漱口,啧了一声:“挺讲究。”
“你要不要?”孙问渠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不要,”方驰从兜里掏出口香糖瓶子也晃了晃,“我用这个。”
孙问渠缩了回去,过了两秒钟裹着睡袋又探出了头:“哎,我发现个问题。”
方驰看着他。
“你是不是没有帐篷?”孙问渠往四周看了看,人基本上已经全进帐篷了,没有空出来的。
“没有,”方驰说,“我不需要那个。”
“那你怎么睡?”孙问渠有些吃惊。
“用睡袋睡啊,”方驰说,“背个帐篷太累了。”
“……哦。”孙问渠回了帐篷里。
还是睡不着,他把帐篷上的小窗掀开,看着那一小方像画一样的夜空。
外面只剩了方驰一个人,孙问渠从帐篷缝里能看见他去给篝火加了点儿柴,然后把防潮垫一铺,套上睡袋很舒服地就躺下了。
孙问渠笑了笑,一个山里野着长大的小孩儿,的确是跟他身边的人不一样,说不上来有种什么样的特质,常常会让人有些意外。
没过多久,四周开始变得不太安静。
呼噜声,吧唧嘴声,磨牙声,间或还有一两句梦话,听得本来就瞌睡浅入睡难于上青天的孙问渠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