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决定随便走，一直走到小吃街最前面的那几段路就停下。
事实证明，不管怎么样，路泽川这人就算再潇洒不羁，再深井冰，和蒋航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走到小吃街最前面的一家烧烤店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蒋航坐在喷泉边，手拿着蛋糕，视线漂移，一副失恋忧郁青年的模样。
路泽川一边笑，一边走过去：“蒋航。”
坐在喷泉边的蒋航愣了愣，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刚才还带着的忧郁气息一下就不见影了：“你总算来了啊，大河哟！”他将手中的蛋糕放到一边，站起来笑着看着路泽川走过来，等路泽川走到他身边了，伸出手揉了揉路泽川的脑袋：“每次都掐着点来，我真担心你放鸽子。”
“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了。”路泽川并没有解释其实他早就来了这件事，他只是扬了扬眉毛，躲过蒋航蹂躏他脑袋的手，“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蒋航似笑非笑，“你放过别人多少次鸽子？我两只手借你你都数不过来，信不？”
“有吗？”路泽川摸了摸鼻子，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他的手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将最后一根棒棒糖塞到蒋航手里，勾起唇角快速笑了下，“给，特意留给你的，谢谢大河大爷我呗！”
“嘚瑟，每次都这玩意儿还好意思要感谢。”蒋航接过棒棒糖，无奈的笑了笑。
路泽川弯着唇角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反正蒋航说的是实话，每次他见到蒋航都会拿一根棒棒糖送到蒋航手里——主要原因是他口袋里只有这个——后来，不知不觉的就成了习惯。
“什么味道的？”蒋航问了句。
“自己看。”
蒋航看了眼一旁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大爷我懒得告诉你】的路泽川，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低头的口味。
水果味。
蒋航愣了愣，将棒棒糖在手中转了几圈后，他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缓缓道了句：“还是这个味道的啊……”
路泽川在他低头看棒棒糖包装的时候，就已经坐到他身边，身后的喷泉拼命地吐出清澈的水流，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背后袭过来，洗净了白天的燥热。跟前是一群小孩，正吵吵闹闹地玩着游戏，一圈又一圈地绕着这个喷泉奔跑，玩的不亦乐乎。
路泽川双手撑着池壁，正看着那群孩子玩闹，脸颊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听到这句话，他抬头看向站着的蒋航：“怎么，嫌弃？”
“没，哪儿敢。”蒋航将棒棒糖放回口袋里，弯腰坐下来，“只是我的表弟居然是个很念旧的人这件事让我很惊讶而已。”
路泽川斜睨了他一眼，笑了笑，翘着二郎腿没说话。
念旧？
不，他可一点儿都担不起这个词。
头顶上方的天空仍旧没有星星出现，那轮弯月仍旧孤身挂在空中，挥洒着仅剩的皎白月光。清冷的颜色落到地面上，被拥挤的人群染成浅黄的暗光，最后隐于街灯和霓虹灯的色彩中，再看不见。
小孩子们这时停下奔跑的步伐，跑到一边卖气球的小贩那边买了几个气球，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因为他们的父母在不远处叫着他们的名字。
路泽川突然回过头来：“蒋航，我的蛋糕呢？”
蒋航偏过头看了路泽川一眼，接着将放在一边的蛋糕放到两人中间空下的位置，拍了拍蛋糕盒子：“放这儿了，要吃自己拆开。”
“什么味道的？”
“甜的，蛋糕不是棒棒糖，就一种味道。”
“那里面放了什么？”
蒋航无奈地叹了口气：“巧克力，水果，还有奶油。我记得你喜欢吃巧克力吧？这里面巧克力挺多。”
路泽川不依不饶：“奶油呢？”
“不多，你喜欢吃？”
路泽川摇头：“我不喜欢那种甜得发腻的东西。”
那棒棒糖算什么？蒋航失笑，然后伸出手揉了揉路泽川的脑袋：“成了，快拆开吃吧。”
路泽川嗯了一声，接着低头伸出手一点一点地、几乎有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绑在蛋糕盒子上的漂亮的蝴蝶结，然后慢慢地拿开了盖着蛋糕的蛋糕盒子，露出里面造型精致的蛋糕。
和蒋航说的一样。
蛋糕外面包着一层黑色的巧克力，上面摆放着水果，奶油被巧克力包住了，看不出多少，不过估计应该不多。
路泽川的视线上移，最后停在了在黑色巧克力背景下异常明显的那一行字上——
hday！
“泽川，今天我有工作，生日蛋糕和礼物我都放在家里了，想要什么以后再和爸爸说。就这样，再见。”
“泽川，妈妈要出差。没时间帮你庆祝生日，喏，小汽车我放这了！等回来以后再给你其他的礼物，再见，泽川。妈妈先走了。”
某些在记忆深处藏着的画面忽然闪现出来，快速地掠过他的脑海，只留下一片残影和他早就听腻了的借口。他甚至连那两个人的模样都还没想起来，这些画面就又一次埋入了土壤里，深深的，看不出一点痕迹。
其实他明白那两个人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工作？出差？
早就用烂了的借口而已。
为什么总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只会抱着小汽车和娃娃傻笑呢？
明明最蠢的人是你们。
完全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一群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