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郅将窗子微微拉开一些,后院里龙夫人带着小晔在晒太阳。池绿跑过去拉了拉她的袖子,龙夫人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道:“池绿,你太调皮了,穿了白色的衣裳一会儿就弄脏,为娘可不敢给你穿白的。再过几年,等你不淘了,娘就扯缎子给你做。”
池绿不干了,抱怨道:“就是因为衣服耐脏,我才肆无忌惮地淘气嘛,小晔都可以穿白衣裳,我为什么不可以?!”
龙夫人摸摸小晔的脑袋,道:“小晔比你乖多了,又不会满地打滚上房揭瓦。你呀,还是做套黑的吧。你这么久不回家,小晔他想你了,小晔快去,和哥哥玩会儿。”
龙夫人轻轻推了小晔的后背,小晔期待地伸出手,拉住池绿的袖子,道:“二哥,你给我做个蚂蚱吧。”
池绿把袖子抽了回来,道:“这个时候哪有合适的叶子做蚂蚱?娘,我出去玩了!”
池绿一个翻身就从墙头翻了出去,也不知去了哪里。龙夫人摇摇头,道:“这孩子……”
“娘,二哥他不想跟我玩吗?”小晔有些失落,龙夫人安慰道:“不是,二哥是因为娘不给他做白衣裳不高兴了呢。”
慕容郅将窗子关上,坐在桌前抄写四书五经。他最开始学武的那段时间太累了,晚上常常累得直接睡过去,第二日早晨醒来还要继续习武,功课拉下不少。父亲命他每日抄写文章两篇,这次他回到龙府,抄的这些文章就要被带回蜀地。他已经抄了不少,但还欠了大约七日的份量。他刚回龙府廖伯就提醒了一次,说是等两日就要送过去。再不把欠的几篇补上,父亲会罚的。
天气越来越冷,不久后山里下了一场小雪,寒气逼人。小竹屋没法再住下去,他和池绿被安排在天蚕教后殿的房间,两人还住在一块。后殿飘飞着白色的帷幔,据说是教主亲自弄的。他自从搬过来后,就常常听见隔壁房隐隐传来哭声。他走过去看,房门却是紧闭的。池绿躺在床上看小人书,对此并不过问。
“喂,你不关心吗?”慕容郅问道 。
池绿淡淡道:“姑姑心情不好,你别去吵她。”
“她为什么伤心?”
“她伤心大半年了,为了个男人。你还是别问了吧,这是别人的私事。”
慕容郅回到桌前抄写文章,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池绿看完一本小人书,走到他边上,道:“你每天这么抄抄写写,有什么用吗?”
慕容郅认真道:“在这儿没有正经夫子教,功课会拉下的。”
池绿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切,这些礼仪道德的文章,有什么好抄?还不如诗词歌赋,甚至抄点兵法医书也比这个强。”
慕容郅心想:这家伙会什么?他从来没见他看过正经书。
池绿在他身边饶了一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书我早就学过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慕容郅不相信。仿佛看穿他脑子里的想法,池绿嘴角微微上翘:“不相信是吗?再过几日就是我回家读书的日子,一直到来年春天才重新回苗人谷学武。你爹让你一切进度按我们这儿的规矩来,你也得这么干。”
池绿很贪睡,在隔间洗了个澡,还没等头发变干就趴着睡着了,被子都没盖好。慕容郅走过去给他把被子拉了上来,池绿的小脑袋瓜陷被子里,腹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模样真惹人怜爱。他要是这时候过去捉弄捉弄他,保准能让他难堪,不过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慕容郅安安静静伏在桌上,一笔一划抄着孝经。他想,是不是如池绿所说,换点别的东西来抄。这些东西抄得久了,人确乎会变得愚笨。就像他,不敢轻易去尝试什么,也不敢轻易说出反抗的话。父母让他做什么,他就照着做,即使觉得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第015章】一梦南柯
风敲打着窗子,慕容郅似乎能听见雪花落在窗檐上的声音。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开启,慕容郅正好把今日的两篇文章抄写完毕,将笔搁在桌面上。待油墨稍干,他便将纸折叠收进自己的木箱子里。若是不及时收起来,第二日恐怕就不见了。问了池绿他准会说:“师弟,你桌上的垃圾我帮你扔了。”
他把门打开,轻手轻脚走到外面,穿过长长的过道,再过去些就是可以观景的走廊。
一个蓝衣女子倚着阑干,伸出一只洁白的玉手,去接漫天飞舞的雪花。女子头戴银饰,发髻的式样梳的很简单,大方耐看。蓝色的彩衣是当地苗人的服饰,锈了不少蝴蝶花卉,花样繁复而精致。伸出的左手戴了一个细细的银镯子,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和她右手上戴的一堆叮叮当当的银首饰形成鲜明对比。
就背影来说,女子身量并不算太高挑,高矮适宜身材玲珑有致。慕容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名女子。她不用转身,慕容郅都能猜到她很美。她是池绿的姑姑,龙太守的长相称得上英俊,这个姑姑自然不用说。这么美的女人,还有男人伤她的心?那男人定是不识好歹。
“世子,夜里睡不着,出来看雪吗?”很清很冷的声音,意外的有穿透力。女人转过身,身上的银饰发出清脆的响声。漫天雪花中,慕容郅看见了一张如月亮一般,美的令人窒息的脸。
她跟池绿有几分相似,却冷得让人透不过气。如果说池绿的美是一种灵性的美,像碧绿的池水,像温和的大山,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美,像冬天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