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居对面的就楼上,店小二忙着招呼客人,“哎呦,这不是小容王爷,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现任墨家掌门人墨规墨公子?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俊朗若仙,真是稀客稀客呀!两位楼上请!”
“墨兄楼上请!”
赵容和墨规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
墨规一袭黑衣,黑如墨,果然如同传言一样,长的骨骼奇异俊朗不凡,一双凤目轻轻挑起,一种隐秘的气息笼罩着全身。
“墨兄,看你气色一直不错!”赵容倒了杯茶递到墨规手中说道:“真不明白你为何要退了这桩婚事?若你娶了公主,不管将来如何,对墨家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现在好了,亲事退了,又落不着好还白白被罚了那么多银子!”赵容叹息的摇了摇头,又想到墨规身患绝症没几年的光景,不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人,真是天妒英才。
墨规看着被子里沉沉浮浮的茶叶,面无表情,轻轻啜了口,说道:“墨家虽是武林世家,还有个姐姐是宫中的贵妃,可墨家毕竟只是一群手工艺匠人,作为匠人,第一要明白的就是本分。老老实实的做匠人,墨家世世代代都会远离朝野,不可能叱咤风云左右历史!可我更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如今墨家在江湖上已经算是泰山北斗,朝廷的官员也要给三分薄面,若我还一味的贪得无厌,娶了公主,当上驸马,进了朝廷,身居显位,只怕会引来君王嫉妒!到时候墨家几代人的辛苦就要毁于一旦了!”
赵容听着这番话,不觉的点了点头,赞叹道:“墨兄是个明白人!可惜现在像墨兄这样的明白人不多了!圣恩难测,伴君如伴虎呀!”将杯子里的茶当酒似的一饮而尽,又斟满了“今日我见墨兄才算是寻到了知己!没想到墨兄为人处世竟是这般明白事理,曾经我还听说墨兄少年一时荒唐养了个娈童,生的十分漂亮,甚至为了那名男子还与人大打出手!若不是见识了墨兄的为人,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纨绔子弟呢!”
听到这话,墨规的脸色阴郁下来,仿佛是回忆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说道:“他不是什么娈童,他是墨家很重要的人!”
“哦?听墨兄这么说,应该是很喜欢那人吧?不知现在那人如何?墨兄至今不愿娶妻是不是与他有什么关系?”赵容好奇的问道。
墨规的身份相当显赫,江湖的贵公子,又是国舅,掌管着墨家,无论朝中还是江湖,人人都要敬畏三分。是多少痴情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可墨规至今未婚,一直是江湖上的一个迷!
墨规勾起嘴角苦笑一下,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窗外飘来一阵琴声。
满堂宾客渐渐停止了谈话,目光都瞟向了窗外,细细品着这琴声,倒不是弹琴者琴艺有多高超,只是这曲子本是便有一种巨大的魔力。
观者成行,马牛止听,旷世绝唱。
一曲终了,人便已经忘却了还身在俗世,仿佛是游览了名山大川,去过了金戈铁马的战场,几百将士厮杀呐喊回荡在耳边,侠士和名仕的肝胆和傲骨,聂政刺韩相的惊心动魄,嵇康傲然于邢台之上的绝世风骨。
余音袅袅,连绵不绝,渐渐平息,街道上好久不见喧哗!只有风声阵阵,依偎树梢。
墨规突然皱起眉头,盯着对面的花楼说道:“广陵散?是何人弹奏?”
“广陵散?”室内突起一阵喧哗,竟然是那首旷世名曲《广陵散》,因聂政刺韩相而缘起,因嵇康受大辟刑而绝世!千年绝唱,是何人今时今日在这繁华的闹市又弹此曲?
相隔千年的气节一点都没散,依旧令人由生敬佩!
“竟然是《广陵散》难怪!难怪!”
墨规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处,向着对面眺望,脸上表情复杂,杂着激动,欣喜。很少能在墨规那张覆满了冰雪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好像顷刻间冰消雪融大地回春。
“对面是什么地方?”墨规问道。
“难道是她?”赵容忽然想到了孔雀姑娘,如果这琴声真是翡翠居里的姑娘所弹奏的,一定是她没错了!看着墨规笑了笑说道:“这应该是翡翠居的孔雀姑娘所弹奏,本来墨公子喜欢,我该引荐一下,可这位孔雀姑娘偏偏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心上人,这种事情我便不好出面了!”
“姑娘?”墨规奇怪的问到:“你说弹琴的是一位姑娘?”
………………
一曲终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依旧留恋于琴声的世界里。
连五音不全的金钩月和赵鼎铭都听得入迷了,门外的黑牡丹呆呆的听着,一滴泪滑落砸在琴弦上。
“好!”龙公子拍了拍手,打破这种沉寂。站起身来走到墨小鱼面前“《广陵止息》?孔雀姑娘你弹奏的可是失传千年的《广陵止息》?”
墨小鱼微微一笑说道“龙公子果然有见识,这正是那曲《广陵散》”
“好,果然很好!”龙公子更加意味深长的盯着墨小鱼看,说道“没想到你一烟花女子竟能弹奏此曲,你是想着模仿聂政刺韩相还是模仿嵇康蔑世呢?”步步紧逼步步威胁!屋内气愤一下子紧张起来。
名曲《广陵散》中所隐藏的两个典故,无论哪个都犯忌!尤其是这个龙公子地位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要了墨小鱼的命,金钩月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在地上求情“皇上恕罪!他不过是弹奏一首曲子罢了,绝无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