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究竟是多少的阴差阳错。
第一回 我又怎么敢
“嘭!”
晏冷一脚踹开了地下室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呆在了门口,连向前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晏冷现在突然很想蹲在地上大哭一场,二十年的日日煎熬,让他几乎以为现在是在梦里。
看着他夜夜梦见的那个人,晏冷贪心地想,为什么要让他重生在这一天,早两天,只要两天,他就不会这样对待岑歌,他会给岑歌所有的爱,所有的温暖,他拥有的、欠岑歌的一切,他愿意用一辈子来偿还,他愿意用千倍万倍的苦痛来换岑歌的一生无忧。
晏冷突然清醒了,对,现在只是一个不好的开始,但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他。
晏冷本就是一个骄傲又霸道的人,他爱着岑歌,也欠着岑歌,他自负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着岑歌,欠着岑歌,所以,他这辈子就是岑歌的,他不许他逃。
岑歌看着晏冷像个傻子一样,踹开了自己家的门,却傻站在门口,盯着他一直看,脸上悲喜交加得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晏冷了。
晏冷看着眼前的岑歌,浑身赤luo地被吊绑在空中,大腿上还残留着惨烈的白浊,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痕迹,略长的刘海贴伏在脸上,一双眼睛茫然无神,像失去了焦距,还有让他心脏瞬间碎裂的绝望。
岑歌嘴角勾出了一抹笑,笑得讽刺,不知是讽刺晏冷,还是讽刺着自己。
当初妈妈为了那个男人舍弃了尊严,为了让他传宗接代,于是生下了自己。然后呢?满心满意的爱慕和喜悦都被肆意地践踏,直到死都没有见到那个男人一点的在乎,可他知道,妈妈还是放不下他。
自己呢?明明知道晏冷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明知道危险却还要去接近他?为什么男人的尊严都被践踏却还是能看到心底的那一丝喜欢?
岑歌,你真他妈贱。
晏冷看见那抹讽刺的笑,感觉一把刀子狠狠地捅着他的心。
晏冷几乎是爬着跑向了岑歌,将岑歌慢慢放了下来,抱着岑歌奔向卧室。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心中又是一痛,晏冷不敢看岑歌的眼睛,他怕,他怕看见岑歌恨他,他更怕看见岑歌不恨他。凭什么在被那样屈辱对待后依旧不恨他?可笑晏冷用了二十年才想明白,凭的就是岑歌爱他,这世上再不会有的一份爱,就被他肆意挥霍与践踏,他,不配被原谅。
晏冷迅速地将岑歌裹在被子里,又跑去卫生间将毛巾浸湿,回来给岑歌擦拭身体。
岑歌没有挣扎,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只觉得万分地疲惫。
晏冷,放了我吧,你的游戏,我玩不起了。就算我喜欢你,就算连尊严都被践踏,可你不爱我,那就别再招惹我了,放我走吧。我想,我们再也不见了。
晏冷有些慌了,岑歌这样的眼神,他见过,那是岑歌选择放弃的眼神,岑歌要放弃什么?是对自己的爱吗?是他不要再喜欢自己了吗?
晏冷想求岑歌原谅他,但他却开不了口,他自己都不知道岑歌为什么要原谅自己,但他不能看着岑歌离开,他再也经受不起了,他欠他的,还没还呢。
晏冷自嘲地想,明明是他欠了岑歌整整一辈子,还要强求岑歌留在自己身边,他想,他是可耻的。
晏冷不敢看岑歌的眼睛,只能低头默默替岑歌清理着,而将手指探进全身最目不忍视的地方清理时,晏冷颤了颤,却尽量保持手的稳定,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心狠的人,他想。
岑歌忍得辛苦,当晏冷的手指探进那个地方的时候,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闭了闭眼,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他也没有一颗玻璃心,他也曾一个人从半夜跪到天明,他也曾为了养活自己挨家挨户送水,在走廊拐角铺上一层报纸就能睡上一宿,他出生在别人眼中艳羡的豪门,却从不曾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少爷,他没有那个命,他知道。
所以,晏冷愿意和他做兄弟,人前人后帮着他,落寞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像太阳一样灼热而又耀眼,他想,那时候他就感谢他并且爱上他了。所以,晏冷那样对他,他也不会恨他,他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靠的都是他自己那双越来越残破的手,那些光和暖,都是他从晏冷那里偷来的,现在,被失主抓到了,一切,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不过是还给他而已。只是,他怕自己,到底还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