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散步似的一摇三摆地走到了分金亭酒店,进了包厢,正是白天那个姓周的请的客。
周礼光见了人立马发出了一阵哈哈笑声:“我今天一见着就觉得和陶总长得像,果然就是令弟。一表人才啊。”其实心里在想:长得像没什么,不要也是一肚子坏水就好了。
“这位呢不知是谁家的少爷?”周礼光笑眯眯地望向郑陆,话却是对着陶承业问的。
“城建局郑局家的公子。”陶承业稳坐在主位上,穿着一件蓝色细格纹衬衫,松弛有度地束在深色的西裤里,给人一种腰身很细的错觉。和陶承柏一样的浓眉生动地翘起来,手搭在雪白的桌巾上,嘴角噙着一个矜持有度的笑容。
“哦~”周礼光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似的,热情道:“两位少爷快请坐。服务员把菜单拿来,两位少爷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随便点,千万不用客气。”
红底鎏金边的大菜本,陶承柏翻到一个好的便问郑陆要不要尝尝,郑陆也毫不客气,挑自己爱吃的又点了有五六道。
吃饭的人不多,一共七个人。那周礼光热场子是一等一的高手,火力主要都集中在陶承业身上,周围的陪客他也能一个不落地照顾到,左一杯敬右一杯劝的,欢声笑语,花样频出,喝酒跟不要钱似的。
今天的这个饭局是那种目的达成了纯粹为了吃饭而吃饭的。因此气氛格外地其乐融融。全是兜圈子扯淡的话题。陶承业一直都是笑着的,一种矜持的年轻有为的笑容,耐心十足的样子,又夹杂一点并不会轻易为对方的热情所触动的冷硬。
陶承业比陶承柏大上十来岁,其实中间还有一个姐姐,五岁上生了场大病没了。陶母伤心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后来还是想要一个闺女,也不管丈夫是国家干部计划生育要以身作则什么的,又生了一个可惜又是个小子,这就有了陶承柏了。
自从父亲调到省里以后,陶承业就兼顾起了家长的角色。陶母走的时候是一心想把陶承柏带到省里去的,可是陶承柏死活就是不愿意,要去也可以,除非把郑陆捎上,但是这话又不好大明大亮地说出来。当时陶承柏已经高一,平时是个开朗沉稳的性子,但是为了这事很是大闹了一通,最后以陶承柏全面胜利收场。
陶承柏将一盘大虾转到自己面前,用湿巾擦了手,拿起一只,掐头去尾,只剥出尾巴上一小节白肉,放到郑陆脸前的小瓷碟里。郑陆上半身坐得规矩,下半截在桌布底下却是驾着腿。陶承柏剥好一个,他便一筷子夹了在醋浅子里正反蘸两下送进嘴里。一口气吃了二十几个。末了陶承柏跟服务员要了一个新的湿毛巾,递给郑陆擦嘴,再把毛巾反折了,一根根擦自己的手指头。
席上只有周礼光不时往他两这边睃一眼,真是一个比一个像祖宗,他心道,干成点事真他妈不容易,熊东西老子今天非把姓陶的灌趴下。
饶是持重严肃如陶承业左拆右挡最后也被周礼光劝了很多酒,他自己更是早就喝的满面通红,杀敌一百,自损三千。他饶是亏很了但是看到陶承业脸上红红的心里也就舒坦了。
一行人且行且笑地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得外面哗哗的,原来是下雨了。看来天气预报还是有点准头的。一群人正站在大门口踌躇呢,忽然天边咔擦一个惊雷,天跟撕破了一个大口子一样,雨就开始往下倒了。
周礼光仍是笑眯眯地,顶着个大红脸摇摇晃晃地,去柜台开了几间房。
陶承业今天喝得稍微有点多了。跟姓周的在房门口又应景地扯了两句蛋,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哥,你没事吧?”陶承柏靠在浴室门上,歪着头向浴室里问。
“没事,能有什么事。”
“这姓周的也太能喝了。”
“喝酒到没什么,就是嘴太碎了,一晚上快被他烦死了。”陶承业说着话从浴室走出来,只在腰上围一条浴巾,虽然最近两年太忙已经很久没有练拳脚功夫了,但是这么多年练下来的底子,身上的肌肉线条还是很漂亮的。
陶承业在沙发上坐下,抽出一根烟点上:“他不是留了一张卡么,有多少?”
“倒还算大方。”陶承柏跟到沙发旁,在扶手上歪着,伸手比了一个数字。
“留着花吧。”
“哥,我想买台车。”
“好啊,买吧,前些时候不是已经把证拿了么。你也大了,不要整天骑那个东西,走哪都是大动静,惊动好几里地。想买什么样的,钱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