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周樊,汗津津的。莫名熄灭了他心里的暴躁,恍惚能听到“滋”的浇灭声。
“你别添乱。”叶予应该是熬过去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刘海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
“我添乱?你疼成这个样子,让我干看着?”
“对,以后这件事你别管。”叶予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想坐回去,却被周樊一把摁下去。
叶予抬头,看到周樊眸中的怒色。他的手指不知道压在了哪里,导致叶予整个人僵住,使不上劲。
“你这什么病?”
若问周樊和他老子哪里最像,周樊妈妈绝对毫不犹豫的说出答案——火上头像了七八分。
发起火来,那气场都是逼死人的级别。他老子是部队出身,后来因为个别原因,退下来从商。就算从商,那脾气丝毫不损,影行科技下顶梁业就是保镖,再横的也能被他老子一眼瞪怕了。
沾过血的终究会带点味儿,周樊差他老子的两三分怕是差在这。
让周樊意外的是,叶予神色无动,如果说他之前的平静如水,那此时的平静就像结了冰,透着淡淡寒意。
“我不说,你怎么把我怎么样。”
“我说了,你也没办法解决。”
“与其费口舌,不如省点力气。”
“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薛姣。”
四句话,说的周樊一肚子火灭也不是烧也不是,哽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吐出一句话。
“不说可以,可是,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
叶予看他半晌,蓦然笑了,宛若昙花,转眼即逝。
“你知道的,其实跟你一样,只不过出了个小差错罢了。”
“跟我一样?”周樊没懂,反问一句。叶予没回答,只是用冰凉的目光与他对视,凉得周樊渐渐冷静下来。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浮现于脑海。
“你,你也是?”周樊难以置信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吗?不是,你知道、你知道?”
“我知道。”叶予打断了周樊语无伦次的状态,“所以我们可以去吃午饭了吗?”
“吃午饭?”
周樊明显还没理清楚,叶予懒得和他周旋,趁他力气松懈时推开人,从桌上抽张纸擦汗,出门去。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我甩后面?”周樊抱怨着追去。
在食堂吃饭总能偶遇些人,比如皇甫褚。
周樊被这人占了坐,只好坐到隔壁桌。谁叫这区只有双人桌。
叶予慢条斯理吃着饭,皇甫褚坐他对面一个劲说,内容都是最近公司里哪个艺人火了,哪个艺人出事了。
“少爷,刚刚韩澈跟我打听你来着的。”皇甫褚说一半不说了,成心的。
叶予没追问,他打心里并没把皇甫褚当个人物,自然没有谈话的意思。
皇甫褚是天生的娃娃脸,年龄仅大叶予几岁,所以是目前排得上名的小鲜肉。不及韩澈火遍天,但也算红人。之前见到叶予,主动上来结交。叶予觉得他没什么企图,就任由他这般黏人。
不过叶予仅在那次慈善晚会上露过身份,皇甫褚竟然都能记下他,可见此人心思一二。
“他说有个长得特别嫩的新人,眼尾挑得好看,脖子上还有颗红色的痣,我就知道说的是你。”皇甫褚自问自答,把话说了下去,“他还以为你是练习生呢。”
叶予吃完饭,擦去嘴角油渍,淡淡问了句:“你明天有戏?”
皇甫褚一愣,然后嗯嗯道:“是有安排。”
“第一次和韩澈对戏?”
“对的。”
“我会去看的。”叶予放下纸巾起身,“先走了,慢用。”
周樊早就吃好了,等的就是这句话。
下午的时间,叶予参加个会议,周樊万般无聊,就想起了某位好友。
酒吧白天不算热闹,略显清冷,点几瓶酒就着低沉的音乐能喝一下午。
靳缘和周樊的交情说来也有意思。他两是一类人,打小就认识,后来被送去特殊集训,打过闹过,也同生共死过。每年寒暑假都一起集训,平时不怎么联系,偶尔聚一聚。
“怎么突然想起我?”靳缘好奇问道。
“闲的。”
靳缘不禁嗤笑一声,琥珀色的眸子清澈,目光如手术刀般锋利:“碰到改造人了?”
“你改造的真不是脑子?怎么次次都被你猜中。”一直歪坐的周樊这才坐直,一本正经问,“你说,有没有人改造的是脑子?”
“说不准,不过我们这边的大脑改造计划还在初期,毕竟大脑太复杂了,只要开发一点都算进步。”
靳缘反倒靠到沙发里去了,他是九三区混血,五官立体,精美如大师的雕琢品。父亲是九区凤毛麟角的油画大师,母亲是三区出身的小提琴生,在九区留学结下姻缘,两人热恋没几年就淡了,不知艺术的疯狂与爱情的忠诚是否存在反比关系,反正两人都不再纠缠,离婚次日,两岁的靳缘被母亲带回到三区。
作为这二人的爱情结晶,靳缘真是遗传到了精髓,无论容貌气质还是头脑。虽为少年,却已经透出些许时间沉淀后的韵味,用周樊的话来说,就是骚气。
对于周樊这种言论,靳缘曾经试图把他打成抽象派艺术品,在发现两人不分上下后,靳缘选择漠视之,并留评——“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