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很失望。”太初门掌门轻轻摇了摇头,“你好自为之,太初门并不逼迫你什么。”
少年越发瑟缩了。他张口想要说话,几位长老却瞧都不瞧他一眼,径自与他擦肩而过。
太初门掌门深深看了他一眼,也随之一并离开。
暂且晾着楚涵也好,虽然太初门不能直接威胁他,却能利用易灵真人使他妥协。
就好比易灵真人一入魔,楚涵就冒着风险取出紫金芝,给他换取回天丹。这般师徒情谊固然令人感动,也是楚涵的软肋。为了门派牺牲,不管是长老抑或弟子,都合该有所觉悟。
太初门掌门叹惋一瞬,谁料下一瞬他整个人都惊住了。
一道森寒而阴凉的气息,自他身后直接攀爬而上。先是细小而微弱的一缕,顷刻间就化为滔天巨浪,让所有人都不能呼吸。
原本惊惧不已的少年,所有怯懦表情缓缓褪去,他两只眼睛都是赤红的。不详而诡异的黑色火焰,在左温周身烈烈燃烧。纵然无声无形,地砖与墙壁也被这火焰吞噬融化,让人莫名心惊。
“魔修!”宋问雪立时尖叫道,“我先前所说果然不错,楚涵与魔修有所牵连,意图将太初门几位长老一网打尽!”
几位游移不定的长老,已然直接肯定。不管是左温那双赤红瞳孔,抑或是这滔天魔气,一切都是他已经彻底入魔的证明。
刹那间,太初门掌门既是坦然,也有些愤怒。
太初门还未逼迫楚涵太过,他就敢直接翻脸不认人,当真心胸狭窄!
既然楚涵已经入魔,是慕华灿也不能袒护他半点。这下也好,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击败楚涵,再将他搜魂找出剩余宝物的所在地。
区区一个筑基一层弟子,纵然入魔之后修为直接提升到筑基大圆满,又岂是他们几名化神修士的对手?
不过刹那间,太初门掌门就已想得极深极远。
他面上并不显露丝毫杀气,似是痛心般道:“你怎会如此受得不得委屈,竟因此入魔?若是你此时求饶,太初门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那少年骤然抬起头,一双红眸微微眯起:“如此假惺惺的话,亏你说得出口。在我死之前,你们定会对我搜魂再将我杀掉,不是么?”
太初门掌门让这话说得一愣。谁能料到,这软糯的少年竟有此等狂傲模样。
“当年楚家不过出了一个入魔修士,就被四大门派借口杀掉全家百余口人,这一切我都清清楚楚记在心中。说到底,还不是楚家势大,压迫得四大门派不能翻身么?”左温眸光潋滟,说出的话语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
“你们夺取楚家所有宝物还不够,甚至还想要了我的性命。若非师尊为我求情,我又岂能活到今天?”
少年信誓旦旦,竟不惜立下誓言:“只要我活着一日,必会替楚家所有人复仇。苍天为鉴,若我今生不能达成誓言,必会粉身碎骨不入轮回!”
入了魔的修士极为难缠,不光修为大增,更能借助特殊手段提升修为。楚涵立下毒誓以天为证,可算其中一种。
不过瞬息之间,那少年的修为就突然提升至金丹。周身气势也因此提升一层。没有心魔反噬更没有天降雷劫,一切着实诡异又可怖。
层层黑雾笼罩在左温周身,严密包裹合拢。即便凭借神识,几位长老也无法瞧清其中情况。
他们更惊恐感觉,自己原本能够轻而易举压制那少年,让他气势低沉反抗不能。谁知楚涵立下誓言后,他们再无这种必胜的把握。
都说魔修深受正道修士忌惮,不仅由于其发狂之后敌我不分,更因他们莫名诡异的种种手段,让诸多修士惧怕不已。
沉闷可怖的压力,在整间屋子中铺陈开来。
仿佛山峦崩摧天空裂隙,火焰与冰雪一并缓缓落下,更有身姿曼妙的魔女附在每个人周身,或轻声细语或神态亲昵。
飞花烟霞,美妙声乐。一切究竟是幻觉,抑或真实存在?
即便几位长老修为精深,他们的眼神也不由恍惚刹那。这般诡异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眼看左温修为还在增长,太初门掌门立时厉声喝道:“动手!”
他与楚涵周旋片刻,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几位长老准备充分,将楚涵一举击杀。
谁料这魔修手段非比寻常,瞬间让几位长老着了道。若是不快些解决他,太初门岂不会吃了大亏?
顷刻间,魔气与灵气汇合交融,一者为清悬浮上方,一者黑沉汇集于底。似是两不惊扰,和谐至极。
然而沉寂刹那之后,整间屋子就被暴烈罡风骤然掀开,不复存在。
周遭诸多砖瓦废墟被席卷上天,又直接扯碎撕裂,化为点点尘埃。
温度骤降又忽然提升,天空降下晶莹雨滴,顷刻化成飘飘细雪。周遭先是沉寂一瞬,各色刺目光芒暴戾袭来,即便几位长老目光敏锐,也不得不闭上眼睛。
他们甚至不敢放出神识,生怕被这暴烈罡风扯碎。就算紧闭双眼,那刺目白光依旧烙印在瞳孔之上,疼痛莫名挥之不去。
极亮之后就是极暗,仿佛天空被厚重黑幕遮蔽,再瞧不见半点光亮。就连原本充沛的灵气,也似被抽干一空,让太初门长老呼吸不畅。
封天纵也模样狼狈,若非宋问雪护了他一下,他怕是会被这罡风直接扯烂撕碎。
但封天纵心中却是极为快意,因为他终于让羞辱过他的楚家,存在于世间的最后一丝血脉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