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条始终捏在手里的红蛇一把扔了进去,然后迅速地合上盖子,不给它一点逃离的机会。罐子里逐渐发出了很奇怪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两条身躯柔软的动物在打斗,还有剧烈的摩擦和鳞片剥落的声音。一炷香功夫后,娘又打开罐子看了看,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回头对我道:“玉烟哪,你先出去吧。”
我想过去看看,她却挡在我身前,不容抗拒地摇摇头。我瘪瘪嘴,只得依言出去了。
想到燕柳终于可以摆脱那劳什子蛇咒,脱离危险,我这久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沐府的西面刚好对着瓦剌人居住的巷子,我站在高高的楼上朝那里看,不多时就从劳作的人头中看到了末雅矢里和李不花的身影。不知为何,在看到末雅矢里时,我的心情总是复杂的;似乎总觉得,他因为我而失去了什么。
末雅矢里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和远处楼上的我碰在一起;我赶紧转移视线,佯装没有看到。
这一转移视线,竟是看到了知赏。知赏这几日很喜欢在城里乱逛,无论早会还是夜市,总是时不时买回一些精细的首饰和工艺品;我看她这么兴味盎然,百姓也都一副欢迎的样子,便也由着她去了。
知赏穿着汉人的服饰走着,巷子那头的塔娜也提着水桶走;不一会儿,两人不知怎的撞在了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来。她们上次就结下了梁子,这次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起初还在小声争论,后来就大声嚷嚷了起来,我隔得这么远都能听到她们斗嘴的内容。
“瓦剌贱婢!”这是知赏骂的。
“天朝毒妇!”这是塔娜回的。
论骂功,即使塔娜懂的词再多,终究没有知赏会得多;于是她在感到自己落下风后,干脆地说起了她们的语言。
听到那一句句冰雹般砸下来的异族话,知赏彻底呆了:“你、你说的是哪里的鸟话!”塔娜得意道:“瓦剌话!”
“你这个小蹄子!”知赏跳起来咆哮道。
我木然地看着那两个小丫头斗嘴,眼见日头升高了,便起身回去看燕柳。
娘把门关得紧紧的,任谁敲了也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