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陆飞面前的情况便是如此,他一句话就能调动整个禁军,掌控力依旧很强。
陆飞带着人马一连巡视了几个禁军军营,军队士气和情况都比较好。经过半年的休整,禁军基本恢复了战斗力。
日上三竿,陆飞才回到皇城。
他先到东殿与二十几个大臣最后商议,曹彬挂上地图向诸大臣大将交代朝廷先期拿出的方略。议事一直进行到中午。至于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依旧在那里站着,整整站了半天。
中午时分,皇帝终于一身戎服走上了龙椅。大殿上百官高呼万岁。
陆飞叫宦官颁诏。辽军入寇,河北百姓水深火热盼望王师,皇帝决定率禁军北上巡边;出京期间,西宫皇后周薇代理国事,枢密院、政事堂共掌国政。
皇帝直接下旨,而且明显今天上午缺席的那一帮最有实权的大员都商量好了,下面一众官员没有人反对照唐末五代以来的格局,普通官员也无力反对,因为这段时间为了军事目的、朝廷格局十分集权。这次与上次北伐不同,上次的结果完全是未知数,但这回有了经验、局面比较清晰了,很多人都不太看好近期的北伐。
现在开局得比较低调,名义上并未号称北伐与辽军决战,似乎一开始的意图是把辽军驱逐出沧州。
不过,战争由此拉开序幕。
周薇到西殿,在后门的石阶见到了等在那里一身盔甲佩剑的陆飞。她抬起头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六侍卫的身影。
她轻轻提起裙摆,一步步走上石阶。一尘不染的绣花鞋子,轻轻踏在陈旧的石板上,周薇的心绪有些起伏。
听到大臣们的言论,连同周薇也对这次战争信心不足,因为短短半年,唐军的实力并未有多少改观,更听说辽军上次在河东大败,完全是被陆飞打了个措手不及,新式火器初次在战场上亮相,着实把辽马的战马给惊着了,而现在,据探报,辽军已经在训练战马适应炮火连天的战场环境了。
有些失败,后果很严重,不是轻易能承担得起的。
短短的一段石阶,周薇仿佛走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多少次死里逃生的风浪,都是上面的飞哥儿陪着她走过来的。他们能走到今天,并不容易。
“皇上。”周薇的身子微微一矮,率先款款作礼。她的声音依旧那么舒缓,波澜不惊。
陆飞抱拳道:“朕始终还是一个卫士,守卫大唐的卫士。”
周薇抬起头,艳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陆飞沉声道:“朕深知生离死别的感受,天下人也各有其家,让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亲被劫掠、杀戮,是朕无法忍受的事。权衡再三,朕决意再度出征,将士们也愿意为天下人上阵拼杀。”
周薇露出嫣然一笑:“皇上定能旗开得胜,你从不让我失望。”
陆飞听到这里果然一脸欣慰,抱拳道:“此番出征,周薇只需在汴京等朕的捷报!”
周薇点点头,说道:“我会每日沐浴斋戒,为皇上及前方将士祈福,静待禁军早日携胜归朝。”
她走了上来,伸手握住陆飞的剑柄,轻轻一按,听到“铛”的一声金属轻响,便缓缓抽了出来。剑锋崭新、光亮如镜,十分锋利。敢在陆飞拿着出鞘剑的人,恐怕只有周薇了。陆飞却没有动弹,他那样子,恐怕就算周薇真要刺他,他也不会躲。
周薇从容微笑的脸往下看,垂眼看着剑柄,低头的瞬间却露出了一丝温柔羞涩的感觉。
她十分轻柔地从袖子里拽出了一块绣着金线花纹的红绸,如玉的手慢慢将红绸缠绕在陆飞剑柄,然后打了个系扣系住,重新把剑放进陆飞的剑鞘。
周薇做完这件事,抬头看着他,脸上绯红,十分紧张。
身后还有不少弯着腰的宫人,这是她第一次当众在陆飞面前做这等亲近的事。陆飞默默地看着剑柄上的一抹鲜艳的红色,在古朴厚重的大殿后面,它看起来分外漂亮。
此番在祝愿的言辞中,却不知怎地、气息莫名有点悲壮。
滔滔黄河上,成群的马队缓缓地从浮桥上渡河。陆飞勒马站在河边,迎着湿润的秋风久久观望着一条条长龙一样的马群。“哗哗”的浪声仿佛在倾诉着这里无数的往事。
陆飞西巡后,对禁军进行了调整。取消了绝大部分骑马步兵,将步兵的乘骑调配给骑兵;另从西北得到良马好几千匹,现在禁军骑兵有了比较充足的战马,进一步提高骑兵机动力。
坏处就是步军的行进速度完全跟不上骑兵了。
此番陆飞出京,调动精骑五万多人,几乎出动了全部禁军马兵,行军路上旌旗呼号,马鸣风萧萧连绵近十里,颇为壮观。
杨延昭和曹克明策马上来,勒马分立陆飞左右,二人顺着陆飞的目光也跟着瞧河面上的如行军蚂蚁般的人骑兵群。
陆飞没理会他们,良久一言不发。
他迎着风张口深呼吸了几次,依旧无法缓解胸口的一股莫名气闷。他感觉很重,好像有甚么东西压在身上一样,而且心跳很快,还没上阵有些许紧张感,这一次他几乎出动了全国的精锐。
作为皇帝御驾亲征,他不能失败。
又或许是失败的后果太严重,叫他有点觉得承受不起;对胜利太过期待,几乎是必须获胜的心态。这些都无形中让他觉得沉重。
陆飞从马上跳了下来,双手捧起一抔土,放到鼻子前一嗅,有股子泥土的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