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边的长凳坐一会儿吧。”冉沫弥说着。
衡昀晔就跟着冉沫弥走着,走到长凳上坐下来。
“今天晚上回家去吗?”冉沫弥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了,他们整整疾走了四个多小时。
晚上的东湖畔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散步, 晚风吹过来,柳条荡漾着,飞舞着。
衡昀晔微微低着头:“不回去了,这几天都不想回去。”
回去不知道怎么面对晋宜修,难道要当面质问他,他妈是怎么死的,问出结果是什么?把晋宜修送进牢里,还是怎么样……
为什么家里人从来不允许他总是问起他妈,他以前以为老是问起他妈会让晋宜修难过,会让他爸觉得他这是在歧视同/性/恋,他相信他妈是病死的,所有的人都对他缄默不言,他也不曾问起过。
可是……
突然被衡昀承翻出这件事来,有一种以前那些时光都是雾里花的感觉,他一直活在一种迷梦的幻想之中,而衡昀承就轻轻的一扇,雾跑了,就只剩下散发出恶臭味的沼泽,他曾经喜欢的开满鲜花的土地露出本来的真面目让他惶恐,想要离开却深陷沼泽之中。
没有人能救他。
冉沫弥淡淡看着他,衡昀晔愣了愣,往冉沫弥身边靠了一会儿。
他疲惫的打着哈切,睡意连天的说着:“走累了,有点困,我想睡一觉。”
冉沫弥依旧淡淡看着他,他不知道衡昀晔怎么变得这么令人心疼,但是看着衡昀晔的样子,他就没有勇气去拒绝。
衡昀晔枕在他腿上,调整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把腿架在长椅子的走廊上,刘海上的小卷毛正好卷在额心,呼吸均匀,仿佛要睡熟了一样。
冉沫弥借着湖面上暗黄微弱的路灯看着这小卷毛,看了很久,今天的刘海上的小卷毛微微向□□斜,因为刚刚走得太急,所以衡昀晔额前的小卷毛被湖风吹得杂乱无章。
他伸出手开始一支支的去顺衡昀晔刘海上的小卷毛,把一支支的理出来。
衡昀晔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着:“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冉沫弥没理他。
衡昀晔仿佛意识到什么,微微笑着:“你不管做什么都很好看。”
冉沫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要睡赶紧睡。”
衡昀晔不说话了,依旧抬着头,睁着眼睛看冉沫弥白如玉的脸。
冉沫弥很认真的把他刘海上的小卷毛给理出来。
衡昀晔望着他说着:“沫弥,你陪我说说话吧。”
冉沫弥看了他一眼,继续开始把衡昀晔头发上其他已经乱成一团的小卷毛梳理了一下:“嗯,你说。”
衡昀晔没动,枕着冉沫弥的腿看天上的星星,手抱在胸前,脚架在扶手上摇晃着。
“你喜不喜欢我小爸爸,你觉得他人怎么样?”衡昀晔淡淡问着。
晋宜修。
对于晋宜修这个人,冉沫弥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很温和,他的手非常好看,他准备的饭菜很可口,他具有艺术细胞,他对待朋友对待家人都很好,善解人意,温和温暖。冉沫弥很难从晋宜修身上找出不好点,他甚至都觉得衡昀晔很幸运,家里能有这么一位好爸爸。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朋友,晋宜修都是无可挑剔的,他给你最好的温暖,最善解人意的关怀,最具有艺术细胞的感染力……
晋宜修可以说很完美,任何人都会以认识他感到高兴,他的完美是内在的温暖与温暖散发出来的,而不是后天的培育而成!
“我跟你一样啊。”衡昀晔苦笑,看着天空,仿佛想到了什么。
那是小时候,他咿咿呀呀的学语,还只是一个小人儿,步履蹒跚,晋宜修总是把他放在地上,两只手稍稍扶着他手臂,不敢放太开,又不能不放开,所以晋宜修经常半蹲着陪着他学步,他还不曾认人的时候,就总是朝着有晋宜修的地方跑,仿佛小的时候晋宜修就是他的风向标一样,那是他认人的开始。
他说的第一个词是“爸爸”,小小的奶孩儿总是在地摊上爬来爬去追着晋宜修喊爸爸,软软的小手总是握着晋宜修的大拇指,咧起嘴笑着。
后来,晋宜修送他去上学,送他去培训班,在学校打了架,是晋宜修去道歉,家长会受教训是晋宜修去挨批评,得了奖也是晋宜修为他竖起两个大拇指,晋宜修会熬到很晚把他的作业错题一点点的批注讲解下来,也会半夜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周末会陪他去游乐场,寒暑假会带他去旅游……
给他做营养餐,教他做人,告诉他怎样去做一件事,什么是对是错,给他买生日礼物,摔倒了,鼓励他站起来,开心了,陪他一起开心,难过了,就慢慢的开导他,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与艺术家,晋宜修把他教导的很出色。
他的成长轨迹里,晋宜修占着大半,一桩桩的事情数过来,晋宜修这个角色才成就了他那样张扬霸道却又带着点儿人情味的帅气。
晋宜修身上的那些闪光点无限的放大,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合格的,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衡昀晔在亲情这一块的缺失最后被他填满,他让衡昀晔的童年那么有趣而温暖,他让衡昀晔有了炫耀的资本,可以让很多小朋友羡慕一个会弹钢琴的温柔爸爸是一个怎样的体验,十八岁之前的衡昀晔把晋宜修当成他唯一的骄傲,他总是会跟人炫耀我小爸爸怎么样怎么样……就像一种信仰一样!
突然有一天,这个信仰坍塌了!
衡昀晔说到最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