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张老虎势力越来越嚣张,不知什么时候摸透了上峰的计谋,也知道了庄家藏在哪处。这个月,他派人占领了庄家五个工厂,千百个工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以此逼我庄家人现身。宝贝,我身上背着责任,我要保障这些无辜工人的性命,我要为庄家上下,以及上峰下达的命令负责。
我不后悔担上这样棘手的事情,我唯一深深后悔的,是没有尊重你,如实告诉你这些,让你一时冲动,受了这样的屈辱,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我原本以为,你该永远是快乐的,我希望你永远没有烦恼,于是我没有告诉你真相。现在我晓得我错了,你是我的爱人,不是躲在我怀里只要甜蜜的附属,你不仅是我的宝贝,你也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应当把这事告诉你,我很后悔,后悔得不得了……
我好爱你,我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愧疚,你受的苦在我心中要痛百倍,我不晓得如何向你表达,我只能告诉你,若我还能回来,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求得你家人的同意,什么绅士派头我一概不要,镇上有哪个人讲你的坏话,我也要握紧拳头替你揍他。
另,我不生气那个谎言,感谢那个“桃花孽障”,将你送到我身边,请你为了破除这个孽障,骗我一世,好吗?
庄
阿猛不知什么时候也躺在了地上,殷勤地给爱丽丝舔毛,那卷卷的毛发在阳光底下又变得亮亮堂堂,好似喷了西洋摩丝。
海二少看完了信,只觉得浑身上下处处痛极,脑袋里乱哄哄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余光里两只狗仍旧在恩恩爱爱,海二少莫名看出了一股邪火,抬起腿就往它们躺着的方向赶。
“起开起开!光天化日的,知不知羞!”
阿猛被吓了一跳,爱丽丝倒是慢吞吞的,极其优雅地扭着屁股走了,阿猛像是不满海二少抬脚赶爱丽丝,说不定还吓到了爱丽丝肚子里的狗崽子,朝着海二少极其凶恶地龇了牙,喉咙里发出恐吓的声音。
海二少更气:“哎你这破狗!” 说罢举手要打,动作还没做到位,阿猛凶不过两秒,夹起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海二少站在原地,将这封信看了又看,末了用手挡了挡越发强烈的日头,嘴里喃喃自语道——
“抛夫弃狗,坏事做绝。”
番外 名厨庄大少
七夕这天,庄大少神神秘秘地将一个小盒子送到海二少手里。
海二少刚要拆,便被庄大少制止了。
庄大少平日里总爱端着,他身形高大,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气度,人们都把这样的教养叫作“有分寸”,照海二少来看,这哪里叫“有分寸”,简直是住在分寸里了!
虽然庄大少并不是不苟言笑那一类型的人,但脸上表情的确是敌不过海二少那样多姿多彩。平日里见他对人微笑,即便是再亲切,也莫名地笼罩着一层彬彬有礼的感觉,也怪不得从前他在十里镇的头号敌人海二少无时无刻都嫌他浑身上下都假,毕竟“假洋鬼子”也不是被白叫的。
今日却不一样了,与海二少在一块儿久了,庄大少渐渐变得接了地气。往日一身西装坐在早餐小摊上喝豆浆,那画面简直如同轻描淡写的山水画留白处凭空出现了两道西洋油画笔触,不管上看下看,第一眼永远要落在那样鲜艳的色块上,使人移不开目光;不过十里镇的人们看久了,也就觉得顺眼了,那一块鲜艳颜料在眼睛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竟是将违和感消磨了大半,如今倒是可以坦然地认为这本身就是一幅画,至于留白处那一抹不同,则完全可以当作是彩色的云霞嘛。
彩色云霞庄大少不知为海二少准备了什么礼物,总之盒子还是包得一如既往的精美。再看庄大少的眼睛,里面明显藏着一份不可言说的自信。就等着海二少带回家以后拆开缎带,看清盒中究竟是何物以后感动万分,撒丫子跑向庄公馆敲开房门,搂着庄大少亲两口,摸几下,于是顺其自然地干些坏事儿,度过一个及其浪漫的七夕。水到渠成,好上加好。
——庄大少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这盒子才刚刚送出去,脑海里的海二少连裤子都tuō_guāng了,脸上不由自主地显出笑来,一会儿便故作正经地装镇定,十分蹩脚地将那股喜悦硬生生压下去了。
目睹全过程的海二少:“…………”
人真的是会变的。海二少这样想道,再回想起以往庄大少端得一本正经,如同天上的仙儿似的,凡间一点烟火气都能让他打上四五个喷嚏——再瞅瞅现在,海二少真真是感慨万千。
将小盒子带回海公馆,屁股还没坐到板凳上,又被海老爷叫到书房。海二少创业了以后成熟了不少,脑瓜子里除了庄大少就是挣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小九九,海老爷很是满意,从前叫他到书房除了罚跪就是打骂,海二少往往是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已经双腿发软,早想好讨饶的说辞;如今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踏进房里还没等海老爷说话便主动道:“爹,这个月的账目没出什么问题,晚些我让人送过来给你看看。” 海老爷的老心简直如同放了七八块烧旺的炭火,暖得胸口也软了,老脸上的皱纹也仿佛少了两条。
海老爷心中感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