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个官员起的头“魏将军忠义,皇上节哀。”然后满朝文武七嘴八舌的道起了“节哀”。
皇帝摆摆手,“传朕旨意,封魏无忌为忠武侯。”
“吾皇圣明。”
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直到被公公尖细的“退朝”声音提醒,景云那紊乱的心中才缓缓舒出一口气,他才回过神来,魏将军没了,那么博衍呢?
中兴王府中,还是那个书房,已经十月未来,所有的一且都还是他在那时的摆设,可是,他还没回来。
姚安歌低声道:“殿下,魏将军去了,举国哀悼。信件上并没有相关王爷的内容,没事的。”
“知道,”景云坐在那里,手中翻着的是那本慕博衍还没看完的画本,“孤知道,魏将军一生戎马,终是归了疆场。博衍……孤只想在这坐坐……”
他只是坐在那里,心里全是空白,好像一时间所有思绪都被掐断了,什么都触摸不到。
“殿下,去林姑娘那边坐坐吧,莫要胡思乱想了。”姚安歌在安慰太子的同时也在平静自己。朝堂上的争权夺势终化成了血雨腥风,造成了将军百战死万千壮士难归家,造成了四海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再一次醒来,慕博衍第一眼看到的是平安惊喜的面容,那红肿的双眼似是在提醒着他有一件大事来着。对了,魏弘跟他说,敌军退了,还有什么来着,心里有些茫然。
“王爷……”看着醒来的主子一副愣愣的模样,平安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声。
“平安哪,兄长呢?”慕博衍问他,嗓音较先前还要沙哑。平安忙不迭的递过一杯茶,却见他摆摆手,“魏将军呢?”
“王爷……”平安端着茶水,完全不知道该跟自家主子说些什么,红肿的双眼又开始花了。
慕博衍终于想起来了,他刚才忘记了什么:“平安,灵堂设好了吗?在哪?带我去看看。”
王爷这次醒来较之先前的激动,显得太过冷静,平安心下有些不安,老王爷去的那时候主子也是这般的不声不响,葬礼还没过就病倒了。稳稳自己乱遭的心神,平安帮中兴王穿好衣服,搀着他去向灵堂。
军中一切从简,纵使是元帅的灵堂也只是一处大帐。可是不管是怎么样,灵堂这种地方给人的感觉就是阴冷,帐帷被高高挂起,慕博衍还没进门便看到魏无忌的棺椁停在中间,整个帐间香缭烟绕。
慕博衍的脚步在灵堂门口停住了,战场的厮杀还历历在目,他还奔跑在去往伤兵营的路上,然后城困解了,乌孙退了,匈奴破了,所有的事实都在跟他说战争就要结束了,一切都好了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口漆黑的棺木,才被那个念头猝不及防的击中了。
他想:教他儿郎长身立于青天下,教他宁折不弯的那个人没了。
平安有些奇怪,看着他,问:“王爷,怎么了?”
魏弘在堂中,回头看着慕博衍,见他站定,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从平安的怀里抽出手,步履不稳的往里走,进去给魏无忌上了一柱香:“你先下去,我跟兄长陪魏将军待会。”
平安看着自己主子单薄的身影,看看少将军憔悴的面容,低声说:“王爷,将军,请节哀。”
灵堂里就剩他们爷仨了,慕博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是了,那夜中兴王府的灵堂里也是这般。他的目光缓缓的落到魏无忌的脸上,魏帅是下了战场重伤不治亡的,尸身脸面都已经清洗过了,神色并不狰狞,甲胄套在身上,好像还有一份气概,只是那闭上的眼里再也不会闪现刀光,脸皮已经泛起了青灰,毕竟跟活着的时候不一样了。皮囊就是皮囊,神魂一失,就显得空落落了。
慕博衍在棺木旁边坐下,手肘撑在那棺材边上,静静的想着那日送别他父亲的魏无忌,想着这十来个月待他亲如子侄的魏将军。
“生于富贵之乡,深宫妇孺教养,你也要记得你是朗朗男儿,坚定的立身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切不可沾染那些乱七八糟。”
“中兴王担子重,我离得远,护不了你,你要好自为知,莫要被繁华富贵迷了心。”
“边疆苦寒,王爷又何苦来呢?”
“荣华富贵封侯入相不是武将的一生归处。若是天下太平,百姓和乐,我宁愿成那把鸟尽被藏落尘的弓。”
“博衍不怕,十里忘川,九重黄泉,魏伯伯陪你一起走。”
慕博衍的脑中回响那些一字一句,眼睛也有些模糊了,不由的在烛火下眯起来。慕凌恒死的时候他心思太多,感情也不深,那时候觉得自己谈不上哀伤不哀伤的,但是这次,他的胸口的确堵得慌。
“兄长,有酒吗?”慕博衍抚着棺木,“咱们陪他老人家喝一杯。”
魏弘拿来酒,斟了一碗,放到魏无忌的棺头,又拿了一碗送到慕博衍那,自己则拿着那酒壶一饮而尽。伴着酒水入肚的是不甘、愤怒、无奈和无尽的悲伤与苍凉。许是喝的太急,又或是酒中溶着的情绪太过浓郁,魏弘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尖锐捅入,一阵刺痛,一口血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端着酒碗的慕博衍瞬间就把碗扔了,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开了,一下就到了他边上,支撑起那个躯体。魏弘的心一直都堵在那,从战事开始无一刻心安,撑到终于可以触碰到胜利了,却也没有父亲,胸口早就疼的不行,一口血喷出来,还带着酒气,却好像疏通了一些,只是呛个不停,面前的血迹又深了几分,眼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