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竹本是撑着伞目视前方笔直前行的,听了她的话后却停下脚步,并用力扯住她的袖子,让她也停下来,“如果我能去,你就会带我去吧?”
“如果……你不想考清华北大,你小姨姨交代你的任务都做完了,爷爷n_ain_ai老爷爷老n_ain_ai又都同意你去的话,我就带你去。”郝君裔直起手指去触雨伞边缘的水滴。对她来说,端竹与其它人一样,是带在身边无妨碍,不在身边也无所谓的,若一定要找出不同点,郝君裔觉得,那就是端竹比其他人烦。
是啊,试想有个人每天在你正睡得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把沾着牙膏的牙刷塞进你嘴里,在你打盹的时候逼你吃一“张”已经被你玩腻了打算丢弃的面包,在你即将趴窝的时候拿着一堆不知所云的文件跑来问你意见,你烦不烦?
端竹倒也清楚郝君裔不待见她,事实上她也很不待见郝君裔那些坏毛病,注意,是郝君裔的坏毛病,不是郝君裔这个人。郝君裔正常的时候,端竹挺喜欢她的——现在端竹明白什么叫“喜欢”了,她知道自己喜欢郝君裔,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喜欢”郝君裔……每次像现在这样苦恼的时候,端竹都会想到一个人。
“我想去找咪宝阿姨。”端竹发动车子时对着车窗外来回摆动的雨刷说。
郝君裔一听“咪宝”两字便觉得好生刺耳,可现在咪宝已经是林森柏的了,林森柏觉得不刺耳就行,她的意见并不重要,“在家吃过晚饭再去吧,她七点才下班。或者你给她打电话,就说我请她和林森柏一起去汪小姐家开的火锅店里打边炉。”
端竹觉得郝君裔这个主意很妙,因为她知道汪顾是与师烨裳住在一起的,上次派对时她与师烨裳聊了很多东西,不仅发现师烨裳博学不输郝君裔,且还是个非常易于结交的人,她想见她,再接着聊上回那个冰箱压缩机所处高度会不会对能耗有影响的问题,但不是今天。
今天她要向咪宝讨教些不大好在人前讨论的“私人问题”,最好不要有第三第四……第n者在场。“明晚七点你有空吗?如果有,那我晚上过去时顺便告诉咪宝阿姨说你请她们吃饭。”
郝君裔听了这个深藏不露的拒绝,也不知该端个什么心情是好。
以前她总觉得端竹是个孩子,可现在又觉得孩子开始嫌她是个老累赘了……隐隐有一口闷气梗在胸口,她做几个深呼吸,硬憋下去,看着窗外不说话。端竹专心开车,并不管她喜怒哀乐。
随你任x_i,ng去吧。端竹如此想,一手开了右转指示灯。反正有我呢。
215——不——
由于与端竹有“秘密之约”,咪宝让林森柏从公司先打的回家,自己则打算请端竹在会馆里吃顿饭,在饭桌上慢慢聊小朋友成长过程中那些“公开的秘密”。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师烨裳由于回会馆巡视业务,刚好也在小西餐厅里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吃晚饭,机缘巧合之下,“秘密之约”还是变成了三人晚餐。
端竹喜欢师烨裳,怎么看怎么喜欢——当然不是喜欢郝君裔的那种喜欢——即便计划被打乱也觉得无甚关系了,赶巧今天师烨裳心情特别好,咪宝心情也特别好,三人一开场就聊的火热。
师烨裳平素在会馆并不太与咪宝聊工作以外的东西,这回专心聊起私话来,便觉得咪宝真是好玩儿透了:御姐腔浓浓重重,聊天时却总像在哄孩子。咿咿哇哇那些词在她嘴里显得无比自然,绝不会令人觉得她是在发嗲。师烨裳想向她学习各种语气助词的用法,但她说师烨裳还是冷着好,不然“汪小姐”会因心跳过速引得脑溢血急发而死。师烨裳吃了瘪,果然冷着脸叉起一堆意粉塞进嘴里,端竹适时c-h-a一杠子进来,两人便趁咪宝左右开弓切着牛扒,满头大汗吃得不可开交之际,兴高彩烈地聊起了冰箱压缩机的位置问题。
过半小时,咪宝含下最后一口牛r_ou_,边招呼服务员撤碟,边向端竹吹嘘般展示师烨裳那骇人的学术背景。端竹原先还以为富家子都是像郝君裔林森柏那样混野j-i大学的,完全没想到师烨裳光硕士学位就拿了三个,且皆出自国内外有鼻子有眼的名门学府,一时之下对师烨裳的佩服之情宛如怒海狂澜,再怎么也收不住了,只好愈发频繁地向师烨裳讨教那些被郝君裔认为“太过无聊”进而避之不答的问题,比如,人一天睡几小时合适。
夜里八点近半,师烨裳酒兴大起,让人从会馆的私藏馆内拿了三瓶风格迥异的红酒,说是说让咪宝教端竹品酒,其实是打算让咪宝和端竹陪自己喝酒。喝到半路她又突然掏出瓶止咳糖浆,嘎嘣嘎嘣拧开来后别人都以为她会像喝酒一样豪迈地对瓶吹,谁知她喝糖浆是用舔的,且不是倒进勺子里舔,而是直着瓶子光舔瓶口。
“师小姐,你那样舔能舔够药量吗?”端竹扬着细眉问。
师烨裳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将糖浆瓶子里的糖浆倒出大半到一旁的水杯里,用勺子搅搅搅。端竹和咪宝都以为她随后要喝杯子里的稀释液,但她搅完便把勺子信手丢进杯子里,再也不去管它们了。“应付检查而已,舔舔做个意思。”她笑着解释,眉眼里天生的淡漠与唇下那圈看起来十分滑稽的棕色药汁全不搭尬,好在她用纸捂着嘴吭吭咳完后药汁就不见了。咪宝好奇问她何苦来的,然后才知道原来是她换季敏咳,汪妈妈非逼她喝糖浆,她答应过汪妈妈每天“按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