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一根筋的笨蛋,竟然又干这种置个人安危荣辱于身后的事了。
景骊醒来后的第二日,就召集重臣在昭仁殿议事。
重臣们见皇帝虽然j-i,ng神气不大好,不过终于出现在了人前,终于都松了口气。因皇帝j-i,ng神不济,这日的议事,不过是议了两三件事,就散去了。
重臣们出宫后,皇帝身体安康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不多时,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然后有些人就开始屏息注视着,皇帝到底要如何处置永宁侯,处置卫家。
当日,永宁侯一声令下,近卫一动,禁军一动,卫家一动,众人反应不及,瞬间就被他控住了大局。而且,众人根本就没想到,多年来一直像影子一般站在皇帝身后沉默不语的那个人,不动则已,一动起来,竟然全是雷霆手段。
永宁侯已经拿到先手,摆下了赫赫杀阵,就算有人心有不甘,也不敢妄动,免得撞到杀意迸发的永宁侯手里,成为他杀人立威的靶子,成为他祭阵的供品。
那时,众人惜命不敢乱动,只能由着他肆意行事,而今,皇帝已醒,难道就不介意他这般行事?
但是,令所有人惊愕的是,皇帝始终没有动静,永宁侯不过在人前消失了两三日,又开始按往常惯例巡视皇宫防务了。
矫诏行事,难道皇帝不介意?
代批奏折,难道皇帝不介意?
囚禁后妃,兵围皇子府,戒严京城,大肆逮捕拘禁严加拷打涉事者,牵连无数人,这桩桩件件,难道皇帝全都不介意?
还是说,永宁侯已经把持了上下消息传递通道,皇帝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干的这些好事?
“此番,永宁侯肆意行事,得罪了我等,恐怕会日日忧虑不安,时不时要在父皇耳边吹枕头风,恳求他将六弟召回京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四弟,五弟以为如何?”皇帝醒来后的第五日,京中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围住皇子府的禁军自然撤走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寻机碰了一次面,商议起了这桩事。
“三哥所言极是。”四皇子沉吟片刻,点头首肯。
“既然四哥没意见,我也没意见。”五皇子一向唯四皇子马首是瞻,当下也表态了。
于是,三位皇子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景骊刚醒来这几日,一直没开朝会,而是上午召集重臣议事,下午和卫衍一起把堆积的政事处理掉,顺便帮卫衍把他没收拾好的首尾都收拾掉,免得被人攻讦他做的那些事。
到了十五那日,他首开朝会,就有御史当廷发难弹劾卫衍了。
“臣风闻永宁侯矫诏行事,罪同谋反,按律当诛!”御史一进言。
“捕风捉影,无稽之谈,永宁侯奉朕旨意行事,何罪之有?”景骊闻言,当廷斥了回去。
“臣风闻永宁侯大肆搜捕,残害忠良,杀戮无辜,按律当诛!”御史二进言。
“胡说八道,无中生有,永宁侯奉朕旨意行事,何罪之有?”
“臣风闻永宁侯专权跋扈,弄权营私,恃宠乱政,按律当诛!”御史三进言。
“信口开河,子虚乌有,永宁侯奉朕旨意行事,何罪之有?”
“陛下,臣等风闻永宁侯恃宠而骄,目无法纪,混乱纲常,把持太阿,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臣等恳请陛下,勿因私情而忘公,诛杀永宁侯以正朝纲。”
眼见着朝会上一半臣工都跪了下去苦苦进谏,景骊一直在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自太子身死,睿王景珂被贬出京,朝中不少臣子就把注下到了他的三个好儿子身上,他的三个好儿子若是联合起来,足以形成不小的声势。
现在,他的三个好儿子这是要与卫衍,与卫家势不两立不死不休了?
这些年来,卫家行事一向低调,族中子弟个个自律自持,不敢有任何不法事,想要抓卫家的把柄很难。但是卫衍因为与他的私情,声名尽毁,此番为了守住他的江山,又得罪了他的三个好儿子,他们这是打算从卫衍这里撕开口子,置卫衍置卫家于死地了?
“朕最后说一遍,永宁侯所行诸事,皆是奉朕旨意,卿等这般不依不饶,莫非以为朕此般行事按律当诛?退朝!”
“臣等不敢。恭送陛下!”
多年来,他希望卫衍对待诸皇子能够一碗水端平,一是因为卫衍会影响他的选择,二是避免卫衍陷入储位之争。
天家的储位之争,步步惊心,刀刀见血,让卫衍置身事外才是爱惜他,若卫衍置身其中,今日朝会上的这般攻讦,不知道发生过多少遍了。
等他选定了太子,自然会有安排,但是卫衍最终还是陷入了储位之争,以这种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式。
既已陷入,只能有进无退了,就算卫衍愿退,卫家愿退,现在这形势,也是没有退路了。
“宣卫敏文昭仁殿见驾。”
逾月来,卫敏文殚j-i,ng竭虑,心力更是交瘁。
父亲所行诸事,皇帝不介意,自是有功,若皇帝介意,卫家九族性命恐怕都要断送于此。自皇帝醒来后,卫家诸人一直屏息等待着皇帝的旨意,此时宣他见驾的旨意来了,他倒是松了口气。
不管是奖是罚,结果就要出来了,总比这般七上八下,提心吊胆着强。
他的父亲倒是对此始终云淡风轻,仿佛他干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皇帝醒来后,父亲的整个人又如利剑归鞘,眉目温和姿态淡然,再不复月前的凌厉气息。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