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徐天临走前让他在便利店买的。天热,多喝点水好。」
「谢谢阿长哥。」李应闲的脸似乎又红了红。两人都不吭声了,弓长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少年故意岔开了话题,还是意图扮演一个成熟男人,少年不说他也没有追问。昏暗寂静的拾宝街街头,只有少年的喝水声偶尔咕咕响两下。
「你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么?」弓长率先打破沉默。
「跟你一样,不好也不坏。」应闲偏头笑。看到弓长正盯着他看时又转开目光。
「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啊。但我都讨回来了。」
「呵呵,看来我们家小航变强了呢!」弓长说着,自然伸展臂膀搂住了身边的少年,「啧!练得还挺结实的。」
「你干啥!」
「什么干啥?」弓长被甩开还有点莫名其妙。
「没什么。那个……我有点不习惯。」
「哦,」弓长也没把少年的推拒往心里去,「你以后还走吗?」说完,手又自然搭上少年的肩膀。
「走?去哪里?」应闲一时没反应过来。
「国外啊。」
「暂时没这个打算。」麻烦你能不能把你的胳膊从我肩膀上拿下来?大夏天的很热你知不知道!
「那就好。说真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呢。」一句话让李应闲变成了哑巴。李航,你知道么,这世间还有人舍不得你的离开呢。
那我呢?在千年以前的那个世界,有没有人如同这个男人一样,从内心深处对我说出「舍不得」这三个字?舍不得……李应闲再也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三个字,竟然会让他在心中纠葛如此。可惜,不是对他所说。男人的温情也不是对他。可为什么肩膀上的热度如此真实,真实到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拥有这份情的人呢?忍不住转头仔细去看这个男人。好像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看一个人。昏黄的灯光下,全身硬线条的男人竟不可思议地呈现出一抹柔和。
短短的极为j-i,ng神的头发,代表聪慧的饱满天庭,一双浓眉,扫到眼尾时略略上挑形成眉峰,眉峰下的眉毛逐渐变淡。左边的眉毛在眉峰处断开,断开的地方是一道不甚明显的疤痕。
眉下的眼眶轮廓有点深,咋一看倒有点西方人的轮廓分明。因为放松的缘故,平时看起来有点凶狠的双眼此时也显得「柔情似水」。应闲怀疑这很有可能是男人刚刚打了一个哈欠的缘故。
男人的鼻梁很挺很直,据说男人的鼻子大小形状好像和下面那话儿有关,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如果照此推断的话……李应闲赶紧把奔逸的思绪拉回。
至于男人的嘴巴,让他想到了男人嘴大吃四方这句话。还有,他的嘴唇似乎有点裂开了……等李应闲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自己的左手又是放在什么地方时,任他风雨经历了三十多年、脸皮厚比城墙也禁不住尴尬起来。
「我、我只是……看你嘴唇裂开了,那个……」
「是吗?裂开了?我自己倒没注意到。」弓长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笑了笑。淡淡的微笑,眼角几条微微的纹路,刚刚被润s-hi的嘴唇,明明那么普通,可在昏黄的路灯下,在李应闲眼中,竟是那么的……
动人。动人心扉。
「我回家了。再见!」突兀地站起身,拔腿就走。
「小航?」
「太晚了,明天见。」
「小航!」
「真得很晚了,我是说……」
「你的拐杖。」
「呵……」李应闲绝对不承认现在这个站在路中心,笑得像个傻蛋一样的男人就是他自个儿!从来没有一刻,应闲是如此希望能找到和李航交换回来的办法。
李应闲在忙,弓长也在烦心怎么处理他们家那位说一不二的老佛爷,和他宝贝妹妹之间的问题。他晓得妹妹弓音在这个家待得并不开心,他也有心想把妹妹送出国深造,但要满足这个愿望的前提是,他必须有大量的金钱才行。可悲的是他手头上的存款加起来还不到一万块!毕竟纪家的钱还完也不过是最近的事。他从来不跟别人说他的担子有多重,重到也许换了任何一个人早就逃之夭夭的地步,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下这副担子。
他告诉自己,他是男人,是这个家的长子,他有义务也必须挑起这副担子,不能放也不能逃!不能放下这副担子的结果就是,他放弃了一切梦想,被拘于这小小的馄饨摊前。为了留住客源,七年来弓家的馄饨一直没有涨价,别家早就卖到了一碗馄饨一块五或两块,他弓家仍旧是硬币一块。徐天早就劝过他涨价,可是他能涨么?从监狱刚出来的那年,家里的情况糟到了不能再糟的地步。唯一可以指望的n_ain_ai的老保,也几乎全部消耗在n_ain_ai反复的住出院上。对于又出骗子又出罪犯的弓家,街坊邻居又有几个人肯来光顾他家的馄饨摊?甚至最大客源五十一中的学生也因为家长嘱咐,为了怕学坏或是怕弓家的馄饨不干净,而不再靠近这小小的馄饨摊一步。如果不是徐天和罗峪几个刻意关照,弓家的馄饨摊也许早就做不下去。当年如果不是徐天在最紧急的关头伸出援手,甚至就连妹妹弓音都不得不辍学工作。
出狱后,他几乎没天没日的干活。工地他也待过,码头他也跑过,没有学历又有犯罪经历的他,除了体力活也找不到其它工作。
想做生意苦于没有成本,想继续原来的学业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