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越逼越近,而且不止一匹马。
李大越发觉得情况不妙,刚想兜转车子折回顾府,那几匹马已经越过了他,拦在了马车前。
李大喉咙发紧,只瞥了一眼几匹马的蒙面人,就有一人身法奇快地从坐骑上跃起,落在了他的身侧,手一扬击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李大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那击昏了他的人,动作分毫不迟疑,将他丢给了一旁骑马的同伴,又掉转过身去,扯住了马车的缰绳,安抚住了躁动不安的驾辕马。
而他的同伴,则将李大的身体搭在了马鞍前,纵马疾驰,“哒哒哒”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几个来回兔起鹘落,几乎就在眨眼之间。
墨池在车厢内,听到外面的响动,虽然那几人身手了得,李大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但以墨池的见识,已经觉察到事情不妙。
她没有选择如寻常受了惊吓的女子一般胡乱高叫,而是仍定坐在原处,静观其变。
若这些人是杀人越货的,她胡乱喊叫只会激得他们更快下死手。
而这里不是偏僻少见人烟的荒凉地,这里是天子脚下,是大魏的京城。如果在京城中都有人敢并且能够如此大胆作为,那么有司和拱卫京畿的重兵就都是摆设了,那么大魏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是以,墨池的心思很镇定。她已经算准,这些人要么是如当初元令懿那般想要劫走自己的,要么就是——
车帘被从外面挑起,接着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了墨池的眼前。
看到那张的脸同时,墨池的一颗心安定了下来,继而又生出无奈又无语的感觉来。
元幼祺甫一看到墨池的时候,一双琥珀色的瞳子都在熠熠放光,压抑了许久的强烈思念难以自控。
可是,墨池了然的神情,以及那副平静之下隐隐的无奈,又像一盆冰冷的水,泼在了她的头上,让她很有些失落的同时,亦微微脸红——
一国之君,做出这种当街打家劫舍的行径来,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褒扬的事。
元幼祺悻悻地在车厢内坐下,却离着墨池足有两尺远,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心中有愧。
她想极了墨池,此刻却只敢偷偷地瞄墨池,做贼似的。
车厢内静得让人心头发紧。
元幼祺偷看了一眼后,又偷看了一眼,两次得逞之后更迫不及待,结果在第三次偷看的时候被墨池逮了个正着。
元幼祺:“……”
她前一阵病过,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那张小脸儿都快现出尖下颌了。她自己并无察觉,墨池却是看在眼中的。
那日入宫,看到这孩子紧闭着眼睛,浑身火烫得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时候的惊悸与心疼的感觉,重又占满了墨池的心。她不由得轻轻蹙眉,强抑住了想要抱住元幼祺的冲动。
“李大是个本分人,你们莫伤了他。”话一出口,墨池就后悔了。原本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而元幼祺听了这话之后的反应,更让墨池后悔不迭。
“朕在你的心里,连一个车夫都不如!”元幼祺的脸登时就冷了下来,隐隐有爆发之势。
墨池来不及皱眉,就被元幼祺扯进了怀里。
之前疑心遇到歹人都没让她惊呼出声,这会儿却闷哼了一声。
元幼祺更觉得气恼,使劲儿把她箍在了自己的怀中,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
“朕想你想得坐卧不宁,你就……你就这么对朕!”元幼祺愤然道。
意识到刚一见面,就没出息地说出了那个“想”字,元幼祺更觉着恼,更气自己没出息,强烈的委屈感充塞胸口,狂奔欲出。
“骗子!你就会骗朕!骗朕乖乖地听你的话,骗朕老老实实地被你摆布,骗朕……”元幼祺猛咬住舌尖儿,声声咬住了那夜床.笫之欢的回忆。
“你就会骗朕想你!”元幼祺低嘶着,“朕不是小孩儿!更不是傻子!凭什么被你骗来骗去!”
墨池的心都要被她的如泣如诉揉磨碎了,心疼得无以复加,更是自责得无以复加。
只能任由她箍紧自己的身体,箍得浑身发痛,仍忍不住抚摸着她的鬓角、脸颊:“你乖……你乖乖的好不好?”
“朕不要乖!”元幼祺猛地摇头,躲开了她指尖的碰触。
墨池的指尖、手掌失了来自她的体温与热度,顿觉神伤。
“朕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朕为什么要乖!朕凭什么不能任x_i,ng一次!”元幼祺犹发泄道,更赌气般的替自己今夜近乎荒唐的行径寻找理由。
墨池听到了自己心底里幽幽的叹息,却被元幼祺接下来的话微微惊住:“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说罢,又紧紧地搂住了墨池的身体,向车厢外大声道:“还不快走!”
车厢外,夺了马车掌控权的梁少安听到皇帝这一声,咬了咬牙,心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索x_i,ng豁出去吧!
马鞭一响,抽在了马臀上,那驾辕的马得了命令,拉着车,辘辘地前行。
墨池被突然移动的马车惊住了神魂,攥住元幼祺的衣襟,急道:“你要去哪儿?”
元幼祺感知到她的注视,不去看都能想得到,那两束目光之中有深深的不认同。元幼祺索x_i,ng强忍着不去回应,竭力紧盯着眼前随着马车晃动的深青色车帘,反问着:“你又要去哪儿?”
墨池滞住,她不信,元幼祺要去的,和她打算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