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禾不由想到烛光里,楚凌冬低垂的眼帘,柔和的面容。
心里一痛。
“上来。外面不冷吗?”楚凌冬再次地说。
外面还飘着雪。这个人不知道从那儿回来,眼睛看着他,又像是没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郁禾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想知道答案,只要开口,他相信楚凌冬一定会告诉他实情。
他相信这个实情,只是个平淡的事情,没有误会,连c-h-a曲与事件都算不算。
但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与紧紧抿住的双唇,都脱离了他的意志。
他无法挪动一步,也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郁禾的样子明显不对劲。
楚凌冬皱了眉头。
这个时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又是从哪才回来。让他有些担心。
楚凌冬干脆挂了空档,拿了外套,下了车。把外套披在了郁禾的身上,又拉了拉,才又从衣兜里拉出了郁禾的双手。
一贯由于受孕而有些高热的手,现在冰得像块石头。
楚凌冬把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才又交叠在一起用双手焐着。
“发生了什么事?”楚凌冬用一贯深的目光看着郁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冷,郁禾觉得楚凌冬手里的温度十分高。
他缓过了神,“没有。”
楚凌冬不说话,只是审视他。
不可能没有事。他从没有见过郁禾这副样子。
甚至在他从另一个世界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第一次向自己的时候,也是震惊大于失落。
而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丢了魂。
因为想着今天要过来,只不过是一天没有给他打电话。就出了这事……
楚凌冬不再多问,拉开后车门,把郁禾拦腰抱了起来,直接塞进了车里。
楚凌冬把车驶了出去,目标却并不是自家别墅的停车库,而是后面的绿化园区。
常绿的耐寒树与观景树杂列在小路两边。道路边只稀疏地亮着一盏路灯。
在一圈暗淡的光线中,雪花飞得像是无数只投火的蝴蝶。
楚凌冬挂了停车档,刹了车,却没有把车熄火,车里燃着旺盛的暖气。
他下了车,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与郁禾一起坐在后座上。
郁禾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楚凌冬握住了郁禾的手,柔声问。
郁禾想把手抽出来,但楚凌冬的手大而干燥,覆在手背上,十分舒服。
郁禾居然没有办法动弹。
郁禾现在回过神来,明白怎么回事。
自己这副样子落在楚凌冬的眼里,大概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吧。所以等不及回去,找了这个僻静的地方,加以盘问。
郁禾有些好笑,又有些尴尬。
“真没事。”郁禾的声音有些干哑,说这几个字都显得有些费力。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楚凌冬盯着他问。
楚凌冬的话题与郁禾的状态是南辕北辙的,却误打误撞地将郁禾暂时解救了出来。
郁禾理了理思路,回归了几分清醒,“今天我把陈兰芝送了回去。”
楚凌冬显然意想不到。他知道陈兰芝的住处,周边市区的一个乡镇。来回的车程要五个多小时。
郁禾这是把她送了回去,然后没有任何停留地又趁车返回。所以才在这个时间,碰上刚巧回来的自己。
难怪,手这么冷。
楚凌冬不由地又去看郁禾的脚。
依然穿着轻便的休息鞋。这么个天气,大概冻得像手指一样冰凉了吧。
“为什么忽然要送她回去。”楚凌冬轻声问。
楚凌冬当然不会认为是郁禾的临时起意。这个人虽然与人为善,但向来目的x_i,ng明确。不可能只是单纯地送陈兰芝回去。
楚凌冬想到那次在办公室里,陈兰芝说了些什么,郁禾的脸色明显不对。
能让这个人在意的,会是什么?会有什么?
楚凌冬有些不安。
“只是想去看看。”郁禾垂了垂眼睛。他本来想说:因为很久没有回去,所以回去一趟也是应该的。
但时至今日,这种以许安自居的话,在楚凌冬面前,郁禾已说不出了。
郁禾顿了顿,“想看看她的生活环境,对她的治疗有个参考。”
郁禾给的答案合情合理。
但楚凌冬依然盯着他,“你脸色很不好。”
郁禾说,“我有点累。”
郁禾说的是实情,却隐藏了原因。
他现在从身体到j-i,ng神都疲惫不堪。
“知道累,以后就不要再这么任x_i,ng了。”楚凌冬叹口气,“下次再想去哪,你告诉我。我陪你。”
楚凌冬说这话,就有些宠着他惯着他的语气。
郁禾就有些怔忡,目光一垂,落在楚凌冬的衣领子上。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忽然想出学生时候读过的诗:“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
郁禾除了专业书,对诗歌之类涉猎不深,但这句偶尔落入他眼里的诗句,却让他印象深刻。
那时,田乔摸上楚凌冬的衣领,心里翻涌着的会不会是同样的想法与期待。
“你这么忙,哪儿会有时间陪我。”郁禾哑着声音说。
楚凌冬愣了愣,惊异地看了郁禾一眼。心跳忽然有些紊乱。
郁禾这句抱怨的话,实质上是建立在他对楚凌冬拥有特权的基础上的。
而郁禾一向对楚凌冬都是极力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