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爷冷笑,“我不过是逃亡来的流民,洛阳城破,我大不了逃去别处,施将军你呢?”
施毅被噎得半死,这人刚才还力争他抗敌搞得一副誓与洛阳共存亡的架势,如今拿这话嘲讽他,好像他施毅多贪生怕死似的。
其实也确实如此。谁不怕死呢?
“照他说的做,”此时布景板已久的李瑁忽然开口,看向苏子清,“我相信师爷。”
李瑁视线落在施毅脸上,说得淡定,“最坏也不过一死。”
不过一死。
说得多简单,不过一死,但有谁真的能甘心赴死?
施毅不爱被人拿捏,但更不愿意死,于是点了点头、对士兵说,“照他说的做。”
士兵得令离开,施毅重新看向苏子清,“然后呢?”
如今既然走不得,不管愿意不愿意,只能背水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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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来犯不是你说关上门就没事的。苏师爷是个军事才能只有五的渣渣,你让他带着两千人揍五万人那是不切实际的,别说他了,换谁都做不到。
孙琦走的时候也没事先跟大家打好招呼,在此的所有人都被他这招自抽耳光打得措手不及,偏阎彤安后脚就发难了,真心倒霉。如今只能先拖上一时半刻再好好研究对策。
苏师爷不会打仗,馊主意还是有的,很快就给施毅这样一个部署:城中现有的士兵除了巡城的两队人其余全部上城墙,把能用上的铁啊铜啊锅瓦瓢盆啊都用布包成一个一个球,沾上油点起来顺着云梯往下扔。再架几口大锅烧上滚油,城墙上只要有敌军冒头就照脸泼。
这方法很奏效,一时间城墙上下惨叫连连,那声音连城中闭户的百姓都听到了,吓得更不敢出门。就是累惨了己方的士兵,不敢松懈放一个人上来,忙到太阳落山了才终于盼到阎军收兵,手都抖了。
零星几个漏网之鱼也不敢留下活口,施毅生怕城中事情泄露给阎彤安,将所有登城的阎兵尽数斩杀。
傍晚之后阎军全部收兵,驻扎城外三十里处。
这一天总算蒙混过去,所幸阎彤安不知城内虚实没有硬冲,但接下来才是真正头疼的:如何教阎彤安撤兵呢?
苏子清站在城墙头,看着已经落下的夕阳茫然了起来。前路渐黑,周围越来越冷,苏子清心里也跟着越来越冷,一种无处升天的沮丧和绝望慢慢袭来,他下意识颤抖起来。
——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