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双唇微启,唱念出一段段梵文,声音空灵,充满禅意,令听者洗净心中烦闷。
楚留香一出房门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他并未出声打扰,只轻靠在门上,感受着此时的宁静。他并不信佛,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无花的诵经声,并不妨碍他从中领略到安宁。
终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无花也停下了诵经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勾起了笑容,便从西方的极乐世界回到凡尘:“香帅站了那么久,怎么也不出声?”
“我怎好打断无花大师做早课呢?”楚留香的背从门上离开,整了整衣服,从容不迫地朝无花走了过去,并不意外无花知道自己的存在,“何况无花大师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吗!”
楚留香走至无花身边,微微挑眉低头看向仍然盘坐在地上的无花,“听闻无花大师向来高洁,就连双脚也不染尘埃,现在看来,传闻也不是全都可信的。”
无花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着摇摇头,只是那笑中充斥了一些楚留香不懂的复杂意味:“不,确实是这样。”
楚留香有些不解,无花分明不顾忌地上的灰尘,但却这么说,无花从不说谎,但为什么这样说呢?楚留香这样想着,便也问了出来:“你现在不就染了尘埃?”
“从前确实如此。”无花并不瞒着楚留香,便回答了。
“那为何现在……”
“许是不久前大病了一场,病好了突然就明白了,这世上很多东西看上去干净,内里却是污浊的,尘埃倒并不算得上污浊。”无花的眼神有些悠长,一看便知道此时心绪飞缈,“说是不染尘埃,怕是顾及了凡身,心上反倒是污了。不若现在,身上不一定多么干净,心上却也不会多么污浊。”
说到这里,无花收回眼神,双腿使力站起身来,坦然地笑了笑,又似乎有些戏谑:“何况香帅未曾注意,这院中极为干净,想来是那古小仁小施主早早打扫过了的,何来染上尘埃一说呢?”
“哈哈……不错,确实如此,无花大师不愧是高僧,这份了悟常人难有啊!在下佩服!”楚留香没有回应无花最后那句话,对于无花的豁达通透很是钦佩。
此时天已大白,西侧的房门打开,纳兰覃伸了个懒腰走出来,看到无花和楚留香已经在院子里,有些惊讶:“二位昨晚深夜才睡,今早却这么早便已经起身,看来我实在是在家懒散惯了的。”
“小僧只是每日做早课,习惯罢了。”无花朝纳兰覃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偷儿的生活原本就是极不规律的。”楚留香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丝毫不在意把自己小偷的身份挂在嘴上。
“时辰不早了,约莫也该上路了。”纳兰覃经过和二人一段时间的相处,早已习惯了如此,对于楚留香这幅模样毫不惊讶。
三人来到大厅,就看到古小仁费力地扶着花平出来,两人正说着什么,虽然古小仁极少回应,但花平说话时却总是认真地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
花平的脸色泛白,看上去身体似乎还不如之前,事实上,这只是疏通经脉必然经历的痛苦罢了,此时虽然疼痛,但却是能修复的。
楚留香见到了古小仁费力的模样,但却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虽不明显,但花平此时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若说以前是深海下压抑已久的活火山,那么此时这座虽是将会爆发的火山已经冷却下来,不再有之前那样不知何时喷发的危险。
可以想象,这是谁的功劳,想来花平有个朋友情绪也会好上很多,便无需去帮忙,平白扰了他们。
“早,我们是要出发了吗?”花平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看到楚留香三人,开口问道。
“是,马上就要走了,你怎么样,身体可还受得住?”楚留香关切地问道,担心路途劳顿,花平的身体出什么状况。
“没什么,只是有些疼,身上却还算通畅。”花平面色苍白地笑了笑,让看了的人忍不住心生担忧。
“阿弥陀佛,在马车上多铺几层便是了,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尽可说出来。”无花反倒并不怎么担心花平的身体,他太清楚一个心怀仇恨的人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了。
花平有些惊讶地望进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般的眸子,心里便不由得平静下来,“好。”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回春草不能这么拔,你这样会伤了它的根,这样药性就减弱了,它的药性都在根里,我的回春草哟!”
一个咋咋呼呼暴跳如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原来是古仁心不知怎么教起唐婳收草药。
唐婳听了古仁心心疼药草的声音,十分不好意思,脸上升起一抹薄红,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不……不好意思,我、我下次不会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向另一棵回春草,谁知太过紧张,脚上一扭,竟是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我古仁心造了什么孽哟,居然碰到你这么个丫头。”古仁心嘴里嫌弃着,可却极快的走过去,准备拉她起来。
突然,他伸出的手顿住了,手向上移了移,摸向唐婳的脖子。唐婳拍开古仁心的手,随后捂上脖子,警惕地看着古仁心。
而古仁心跌坐在地上,丝毫不顾自己有些发红的手,只握紧了腰间的一枚玉佩,那玉坠上刻着一个“古”字,不停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无花看到这一场景,眉头忍不住一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