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的写了信给我师父通风报信?我看丁灵琳追着你跑了三个月,若是不让你也追追我,我岂不是太亏本了一些?”
叶开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机警,却没想到和他告诉傅红雪的一样,阿婵能从李寻欢和飞剑客的眼皮子底下跑出来,逃跑的功夫实在厉害。1∧2ㄨf=/i/l/eΨei点
他睡得不浅,却也绝对不深——在这江湖上,若是睡得太死,第二天就很有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叶开在阿婵的身旁自然是很安心的,但那种生死攸关的警觉,早已成了一种本能。
可昨夜阿婵半夜里悄悄爬起离开,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叶开捏着那封信,心中的情绪复杂的翻涌成一片。
这难不成是报应?
叶开无奈的想到,他撩动了那么多女人的心,于是一报还一报,如今全部还在了阿婵身上,让他一次患得患失闹个够?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收起了信纸披上了外衣,敲响了傅红雪的门。
傅红雪也是个绝不会熟睡不起的人。尽管仍是清晨,他却很快就打开了房门,神色清醒的仿佛从未入睡过。
叶开见他居然没有跟阿婵一起离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心情。
该高兴?还是该忧心她难不成是孤身一人上路的?
他最终叹了口气道:“阿婵走了。”
却不想傅红雪回答道:“我知道。”
叶开惊讶道:“你知道?”
“她离开前有来找我。”傅红雪安静道:“她说你把她的行踪告诉了她师父,她再待下去,就会被她师父逮住了。所以她非跑不可。”
叶开唇边的微笑已经有些发凉:“这么说,她原本准备跟你一起走?”
“我们曾经约定过,等到边城事了,便一起去找我的亲生父母。”傅红雪却好像没有察觉到叶开的异样,他仍然冷静至极的回答道:“可是……我已经改了主意。”
“你改了主意?”
“我要先回去,去见我的……母亲。”
傅红雪说着,垂下了眼眸,看向了自己手中那柄漆黑的刀。
“无论如何,我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我不是她的儿子,我也没有资格再用这把刀,我要把这把刀还给她,由她定夺。”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来,看向了叶开道:“我还要把你一起带回去。”
叶开瞪大了眼睛:“我?!”
“是。”傅红雪凝视着他,说出口的语气已然变得有些凄凉,“你难道不觉得白凤夫人,理应有资格看看自己亲生的儿子?”
叶开无言以对。他不是没有想过去见花白凤,只是……只是有太多的情感横亘其间,反而让人觉得,也许最后,相见不如不见。
“所以我不能走。”傅红雪道,“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你报仇成功,然后要带你一起回去。”
“那你就看着阿婵一个人半夜离去?”
“她不是一个人。”傅红雪看着他,神色中竟然隐约浮现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阿婵说,你省下了一笔花在女人身上的钱,那都是她帮你省下来的,所以都算是她的。”
叶开闻言一愣,他往腰间一拍,顿时哭笑不得的发现,他的钱包的确已经不在了。
“她雇了一个人保护她。”
“谁?”
“路小佳。”
“路小佳?”叶开更惊讶了,“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看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傅红雪这次是真的笑了起来,“阿婵早已经知道那些将路小佳请来的人,都是易容的人了。她虽然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可是他们既然易容成普通的村民伪装起来,那就绝不简单。她说路小佳不会容忍别人把他当做傻瓜一样利用。”
“她这么肯定?”
“她肯定。她说,虽然人人都爱钱,但荆无命的徒弟绝不会这么没有骨气。”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确定,你们打不起来?”
“她也不能确定。她毕竟不曾真的认识路小佳,并不了解他究竟是什么人。她只是一早就给了我十粒金豆子,让我和路小佳见面的时候交给他,让他在小镇上多留一天。”
既然五千两已经够让路小佳当街洗个澡,那么十粒金豆子,显然也足够让他再呆的久一会儿。
叶开的神色已然肃穆:“若是你死了……”
傅红雪淡淡道:“她说你会为我报仇的。”
叶开苦笑了起来:“她还真是到处为我揽事。”
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而若是你们相安无事,那就更好,她便可以去找路小佳,用剩下的金豆子,让他护送她离去?”
傅红雪见他已经自行推断出了后续,便只是点了点头。
叶开怅惘道:“他可信么?”
“他是个人。”傅红雪这么回答道,“而这世上,能称得上是个人的,其实并不算多。”
他们相对沉默着,对视了许久。过了一会儿,叶开才无可奈何道:“我总觉得我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个聪明的人了,没想到我这小师妹却比我更厉害。”
他苦笑着在心中咀嚼了一下这番被人耍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的经历,摇了摇头,只能说是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他捂着心口,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低语道:“不过,她走了也好。这里太乱,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