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鸳一眼看过去并未能瞧见宁泽,她躲在沈霑身后,整个人被遮掩住,若不是风吹起她的裙角引得她向下看,她还未必能发觉到她。1}2∞3d⌒i点
沈宜鸳有些疑惑,上次遇到的时候不是还挺大胆的么,指责她见不得她好,这次怎么就躲起来了?
她凤眼眯了眯,旋即明白过来,有她五哥在,她自然要装出一副娇柔可怜的模样,这些女孩儿总是在嫁人后失掉自己最本真的样子,没一点风华。
她走到斜对面向那个躲着的人福了一礼,虽然疏淡却也十分有礼的叫了声:“五嫂。”
再观她这个五嫂,好像怕生似的牢牢躲在她五哥身后,有些过于矫揉造作了。
然后好一会没有声音,只余雨点滴落之声。
宁泽狐疑的探出头,心道怪哉,看来这两人确实还不到你侬我侬的地步,这样两厢沉默的样子怨不得上辈子蹉跎到那种时候才走到一起。
沈霑转身要走,宁泽跟着转身,沈宜鸳才道:“五哥留步,我新制了一张七弦琴恭贺五哥喜结良缘,祝五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她的丫头木枝早就抱了一架杉木古琴侯在门口,听到这话赶紧捧着琴奉给沈霑,宁泽捂着脸冒出头瞧了一眼,只识得出是仲尼古琴,别的她也看不出好来。
她在琴棋书画上没什么造诣,前世在孟府时无聊,倒是临摹了许多字帖,也只是把字写的好看些罢了,书法却还是不成的,至于其他的她就不曾学过了,琴弹不上一曲,棋胡乱能下得一通,画勉强能让人认得出画的是人是鬼。
沈霑低头看了看,见琴腰上刻着“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八个小字,制得倒是精巧,招了招手说:“你有心了。”
他这么一招手,有个黑影窜过树枝悄无声息的落下来抱起古琴,转而又消失了,宁泽觉得新奇,抬头望向两边的花丛树木,心道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躲在其中?
她总是被沈霑的样子所欺骗,以为他就是沈霑而已,总是忘记他权柄在握,甚至可以全凭喜好生杀予夺,每次他露出些端倪,她才会恍然惊觉。
再走过一座拱桥前方便是石榴园,后面跟着的人异常沉默,连走路都一步一步缓慢安静起来,沈霑顿住,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前世你同沈宜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在想你知不知道沈宜鸳喜欢的是你而不是李暄?
宁泽摇头叹息,有些可惜,前者问了沈霑也答不出来,后者以她现在的身份问了等于不打自招。
宁泽随手一指西北向,那边有几棵垂柳,沿着垂柳边的梁桥走过去有一处水上阁楼,阁楼中亮着三三两两的灯火。
今日她随手指了两个地方,真的是太“随意”了,沈霑想宁泽也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傻,以十四岁而论心智算是合格了。
他没回答,反而指着园中的石榴树道:“你看那棵树。”
宁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道:“这树长的有些霸道了,不给别人一点儿活路。”
那棵石榴树枝蔓繁多,压得树都弯了腰,有些枝条横在凉亭上,在它下面的那些花儿因为得不到阳光雨露都有些蔫了。
沈霑道:“这树是十多年前一位老僧人种下的,他说树开花时就是我成亲的日子。”
所以……宁泽觉得自己似乎骂了自己。
在他们过来之前,吴青石听见门口有响动,出来一看,见一人打着伞跪在石榴园门口,这人垂着头,那把伞很大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只有那双跪在雨中的膝盖露了出来。
就这一个膝盖吴青石就认出了这是谁,一脚踹在大伞上问:“咋了,大龄?做错事了?我早和你说了吧,你这张活死人脸不吉利,早晚要惹出大事来。”
伞被他踹出一个窟窿,从窟窿眼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陈大岭那张低垂着十分凝重的脸,这次他没暴跳如雷,也没被吴青石气着,十分沉重的说:“青石,我和你也做了十几年兄弟了,虽然你平时不着调,不是特别招人喜欢,我觉得和你分开也是件好事,但是我要走了,总得和你说一声”
“青石,我真的要走了,这次恐怕是再无转圜了。”
他说的这般煞有介事,又在雨夜中长跪摧残着自己,吴青石觉得似乎是出了大事,这时看到沈霑竟然带着一位身段窈窕的姑娘走过来,更觉得今日不同以往。
他有些战战兢兢的迎上去,想替陈大岭开口求情,沈霑却先开了口说:“青石,过来见过你们夫人。”
吴青石忙迎上去,堆出个实诚的笑脸道:“见过夫人。”
吴青石此前见过宁泽,瀑泉亭那一幕他印象深刻,让他心里万马奔腾了好几天,他见宁泽笑嘻嘻的看向陈大岭,忙借此机会说道:“大龄愚钝,让夫人见笑了。”
又转头跪倒:“大人,青石虽然不知道大岭犯了何错,但求大人看在他尽心尽力十几年的份上,求大人不要把他赶出去。”
沈霑刚要开口,宁泽凑上去说:“大人,我饿了。”
吴青石睁圆了眼,这位夫人绝对是在故意打岔,他扫了陈大岭一眼,突然转过弯儿来,这位夫人和陈大岭是有旧怨的,这便好说了。
这样一想他瞬间轻松下来,笑呵呵的道:“我这就去给夫人张罗吃的。”
宁泽跟着沈霑进了石榴园,他们一进去就有人点亮了各处的灯火,油纸照着烛火,把一个石榴园照的亮堂堂的,石榴园很大,方圆数十丈,院中左侧有一方池塘,池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