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01(之六)
卫贤以一所学校来说,佔地大得不像话,要找人很不容易,但如果事先知道人在哪里,就只剩跑过去这件事。我跑得不是很顺畅,可能跟我在第三次跌倒时扭到左脚有关。
就在我又快掉出画面时,听见杨莉禾说,在那里;我盲目地看去,空气中的微尘和可乐混合汗水模糊了视线,为了见他还真不容易,但是没关係,我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年代,见到的绝对是活生生的他,那就值得。
终于,白新烈出现在我眼前。
他站在一栋以校舍来说太过华丽的建筑物前,长长的扇形阶梯顶端,有可能和其他朋友一起,那些我都看不见,除了他──他茶色的髮丝镀了一层阳光的金色,头髮柔软得连我都嫉妒,皮肤更是白得跟从没晒过太阳一样,长得也还是那幺秀丽端正,他还是他,只是更年轻些。
「白──」
我直到此刻才涌现的喜悦到嘴边刚溢出,一大片的黑影突然挡住去路,我反射神经向后弹开,黑影没有追上来,稳稳伫立在我的正前方。
我抬头,看见黑影的真面目。
一个穿着萤光绿和黑色交错的运动服外套,挂着十足恶煞微笑的家伙,双手轻鬆地插在口袋里目不转睛看我。
我不得已停下来,注视着他。
他穿着膝盖破洞的牛仔裤,沉重的黑色靴子,裤管塞在靴子里,他的头髮是萤光粉红,用造型液弄得彷彿被淋雨过,耳朵以上太阳穴两侧的头髮剃得只剩髮根那幺短,隐约可以看见耳朵后方的刺青,两边耳垂都有造型粗犷的耳饰,身上看起来也有不少男性化的饰品,而且不是像我这阶级会用的便宜货,如果现在是二○一六年,他的打扮很符合时代潮流,但在二○○四年只能用作风大胆形容。
大胆却让人知道要避开他。
如果此刻他走在大街上,有人掉了一千块正好被他踩在脚下,对方绝对不会想拿回来。人群绝对会自动从他旁边散开。
「有什幺事?」我问。
回答我问题的是杨莉禾:「大姐头,就是他!卫贤的老大!」
卫贤有老大?好吧,我知道的晚了,但跟我什幺关係?
既然妳认识,你们聊,不用介意我了。如果我不是妹头,肯定撂下这幺一句就走人,可惜我们时常被迫承担起某些责任,所以我不能那幺做,于是问:「所以?」
「美凤的哥哥就是被他打到肝脏破裂,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