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也几乎脱力。身后有刀锋滑过,凉意从伤口浸入,他终于倒地不起,陷入了昏沉的黑暗。
*
疼,浑身炸裂一样疼痛,似乎筋骨寸寸被敲断,有寒刃片片凌迟他的躯体。
四周一片混沌寂静的黑暗,目无所视,耳无所闻,似乎混沌之间只有他一个人。浑身疼痛的人四处摸索,他不要待在这里,他要去找人。
黑暗中传来轻轻的一道声音。
找谁?
慎微,要找慎微。他站起身来四处奔跑,妄图跑出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浑身的伤口撕裂带来钻心的疼痛。
轻轻的声音如影随形,继续追问。
慎微是谁?
是…是我的明月。
突然有水声隐隐在黑暗中响起,脚下也开始摇摇晃晃,奔跑的人被摔倒在地,再无声息。
*
秦涧从混沌中挣脱,睁开了双眼,但是视线模糊一片眩晕,他又合上双目。他的意识慢慢回笼,水声和摇晃之感依然存在,让他明了自己大概是在船上。
他想要动弹,才发现迷梦中浑身炸裂的疼痛依然存在。他只好再次睁开双眼,目光游弋搜寻,木床纱帐,食桌对椅,然后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女子。
木窗半开,岸边的青山绿树缓缓后退。女子纤长的手中捧着一册书卷,漫不经心的轻轻翻阅着。河风轻轻的吹拂着她的长发微动。
秦涧眼中汇聚起明亮的光,他张了张唇,艰难的发出嘶哑的声音:“慎微…”
女子却恍若未闻,依然长睫低垂看着书卷,目光没有一瞬间的转移。
秦涧以为是自己声音微弱,被水声盖住,他又重新提高了声音唤道:“慎微…”
突然女子从窗边站起,长发和衣衫流水一样垂落,她放下书卷往往屋外行去,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往秦涧的方向看一眼。
秦涧心中一慌,他急促的又嘶声叫道:“慎微!”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屋内。
秦涧恐慌更甚,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才从床上翻身坐起,而双脚刚触到地面整个人就无力的摔倒在地。他却无暇顾及这些,又扶床想要勉力站起,他只觉心中空空荡荡,慎微的态度让他害怕,让他迷茫,刚睁眼看见她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他站起身,艰难的往门口挪动,每一步都带动的伤口剧痛,突然脚被椅子一带,他又重新摔倒在地。
他想要再次站起,门却轻轻一响,急切的抬目望去,就看见门口站着去而复返的女子。女子手中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升起袅袅热气的白瓷碗,淡淡的药香弥漫在屋子里。
她也并未来扶他,就那么冷漠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秦涧胸口涌上一阵剧痛,甚至掩盖了身上的疼痛,他哀哀叫道:“慎微。”
女子还是不理,神情如覆霜雪。秦涧只觉的她眉目间的冷意化作根根冰针刺进他的五脏六腑,他攀扶着椅子的手开始轻微颤抖。
女子这才淡声开口:“一百三十七道伤口,其中二十四道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