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两百余年,其间女君主频出,这代王室之后又只得两女,大公主留国辅政,因此送了小公主来朝。
南璃虽遣女为质,但大宁依然安排了南璃公主学入明文馆,居于万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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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荫浓,天日渐长。
春去夏至某日,太子于御花园内宴请诸国王子。
宴席设在平湖之畔。碧水澄澈,偶有微风轻掠带起粼粼涟漪,微波水面倒映着湖边的白玉栏杆,也倒映着碧蓝的天穹和悠然的白云。
安排宴会之人别出心裁,宴席位于湖畔,却有几叶轻舟伴着大船游于湖中,丝竹歌舞均在舟船之上,临水当风,格外妙曼。
诸国王子平时一同进学明文馆,本就互相熟稔,觥筹交错之间热闹喧喧。及至过半之时,已非之前都端坐案前的模样,而是变成三三两两的玩乐游戏。投壶射覆,双陆樗蒲,不一一而举。
暖风和日的临水之畔,繁盛的花木之间,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坐于主位的太子没有参与任何玩乐,他仍坐原地和他左侧斜坐着一个英俊青年谈话,青年一膝贴地,一膝支起,一手懒懒的搭在支起的膝盖之上,神色轻松。如此形态,能看出他和太子来往甚密。
这个青年,是南诏国的王子。
他一边和太子言语,目光却不时会轻轻的转移,而他目光所至之处,是一位独坐于花木之下的少女。
白衣雪肤,乌发如瀑,容貌精致。
不同于大多数质子已经换了中原的衣饰,少女依然着了南璃宫装。绣着银色暗纹的飘逸白衣裹着修竹般的身子,镶嵌着细碎宝石的小巧金冠压着四散的漆黑长发。
她的身后正好是一株盛放的优昙花树,花枝优雅的在空中舒展,花朵骨瓷一般洁白细腻,远远望去,如冷雪堆满枝头。而少女的神情,也如优昙花般清冷。
南昭王子突然唇角勾起一个莫明的笑意,他对着身边的侍从略一挥手,侍从会意,就退了下去。
不过多时,一个躬着身子的青衣内侍就悄然行至白衣少女的身边,声音低低的道:“公主殿下,我家娘娘有请。”
少女正眉目低垂临水垂钓,她对此恍若未闻,她身后一直安静陪侍的侍女轻声问道:“敢问贵主是哪一位娘娘?”
内侍却笑而不语,只指了指后宫东位所在。
侍女似懂非懂,轻声询问依然安静垂钓的少女:“公主?”
水中倒映的影子微动,是少女轻轻侧首,动作之间肩头的乌发流水一般滑落身前,她看了内侍一眼。
内侍一瞬间如坠冰雪。他一直未曾抬头,只是余光注视着水面之上随着水波轻晃的人影,明明对方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他却生出这样的感觉。
是自己想多了吧?对方不过才十三之龄。大概是自己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所以紧张?他暗自捏捏袖底的荷包,感受着煦煦阳光的暖意,又慢慢定下心神。
水中的影子又动。湛蓝的天幕之下,白衣少女鹤立而起,如玉雕成的素手将青碧色的鱼竿交到侍女的手中,少女声音清冷的说道:“还请前面带路。”
侍女想要跟上,却看见公主对她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