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石寒快要失去耐性了,红玉默叹自己命苦,只好道:“杨芷苓的事,庄主便这般了结了?”
“不然呢?”石寒反问道。
“自然是要查出她背后是否还有主使啊!”红玉急道,“而且,她竟然……有了身孕,这事难道……难道不蹊跷吗?”
石寒眸子一凝,眼前忽的闪过几个时辰前杨谨癫狂落寞的模样,心口一阵酸疼感袭来。
“既然已经查出来是她下的毒,人又死了,这事就暂时放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不待石寒话音落地,红玉便听不下去了,抢道:“庄主,这样大的事,关系到您的安危,怎能就这么撂手不计较了?这桩事,属下已经摸到了一些眉目。您给属下半个月的时间,属下一定为您查得清清楚楚。”
“不可!”石寒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道,“总之,这件事不得再继续查下去了!”
红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费力道:“庄主您是……是怕……那主使……”
石寒无力地闭目,身体向后倚在椅背上,似乎只有如此,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红玉知道自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她着实心疼庄主的为难,有些话却不能不说:“庄主还记得杨芷苓死前说的话吗?假……”
说到此处,红玉也觉得窘迫了。
石寒何等聪明,听到一个字,就联想到了杨芷苓恶毒的模样,以及那句“假凤虚凰”。彼时,自己正无力地依偎在杨谨的身前。
石寒凄白的面庞上顿时翻上了两朵红云。纵是她心无杂念,听到这等话,也不免赧然。
“假凤虚凰。这话我记得。”石寒转瞬间便回复了之前的云淡风轻,仿佛说出口的话与自己毫无干系似的。
红玉见状,也不禁暗赞自家庄主好气度,曾经的大郑长宁大长公主殿下,怎会如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般扭捏不堪?
她心中佩服的同时,答道:“正是这个话……庄主不觉得此事奇怪吗?”
随即,红玉压低声音,又道:“杨公子女扮男装一事,庄中只有庄主您与属下知道,杨芷苓又是如何知道的?”
石寒的神情冷峻,沉吟半晌,方道:“此事万不可让谨儿知道了,堵她的心。我以后自有计较。”
说罢,她站起身,吩咐候在门外的秋意:“收拾妥当了,这便都搬到昙华水榭去吧!”
红玉凝着石寒的背影,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只觉自家庄主在意那小孩儿在意到了十分。怕是庄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昙华水榭。一潭碧荷。
杨谨修俊的身子凭栏而立,凝着满潭的绿意,不动亦不言,对身后不远处搬动箱笼家什的情形无动于衷。
“太阳落山了,临水小心风凉。”不知何时,石寒站在了她的身边。
杨谨恍然回神,侧身看向石寒,见她穿着碧色的襦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披风,眸若秋水,唇若点朱,仿佛那潭中的菡萏惊然绽放,美而不媚,自有一番风骨蕴含其中,令观者心生艳慕。
杨谨失神一瞬,旋又陷入到了自己之前的闷滞中,目光黯淡下去,轻声道:“庄主,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