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活的,一定会。”
这一试已是三年过去了么?他握紧手心又张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才终于确定故事不是断在那片戛然而止的山高水长,抑或是握紧手里的剑,曾努力着要闯出一片天的少年理想。
大梦醒觉,几十年的人事仿似一刻尽收眼底,原来纵多二十年光y-in,那些的此得到或者彼失去,也都无非是今一拱手,后会无期。
忽如一夜白发生——
他叹了口气,唯有将怀里封了红泥的瓷坛子宝贝似地紧了紧,这坛子里装的什么呢?他闭眼,却是忘了要想。
终于累了,便倚在刚浇过水的幼苗边睡了着,这一夜,他闻见整一树的雪里香,风扬起他雨洗天青的衣袍,还依旧的少年时模样……
「同船一程天地远
回身山水映你睫
风月无心犹自叩从前」
画面被海风远远吹离了视线,轻轻的,他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唱。
“少衍!少衍——”一声清晰募地天边传来,由远及近的,真实的温度也一并拭上了自己微s-hi的眼角,“好好的看出戏,怎么就落雨了吗?”
怔了半瞬,对面的戏究竟到□□:
「史载千年一抹烟
如今又与东风别
脚下万民低伏无限江山容我醉时眠
秋窗一宿大梦觉
无情最是三更夜
醒来枯坐按我旧时剑」
“秋窗一宿大梦觉,无情最是三更夜,醒来枯坐按我旧时剑。”□□迭起,尾声将临,情越是接近,心便越是畏惧靠紧:
「哪个把这余生欠
上下垂纶一片月
岁长不觉荏苒儿女长成忽已在眼前
是谁把这天光骗
不须檀板共金樽
且放一饮千钟江海竭」
“是谁把这天光骗,不须檀板共金樽,且放一饮千钟江海竭。”张了唇想重复,可片刻的连话都说不出,于是只好笑,笑到心都觉得堵。
昨日一场参商的戏,今日乱了纹枰的局。
人在故事里演绎,故事在人心中相遇,几句动情换几声唏嘘,世间终有事是半点敷衍容不得,半点水分掺不得,这事既童叟无欺,更是向来公平。
蜉蝣一世,朝开夜合,蟪蛄春秋,如响如寄。人生花几多真心,耗几多金银,期间爱恨相继,嗔怨痴疑,但终归,百年之后,山河永寂。
“怎地,原来先生也爱这出?”
曲终人散场,逆着涌动人流的方向,唯见一白衣公子向自己闲定扬起唇角,湖瞳骤紧,但听那熟悉的声音继续——
“在下莫拂,主人别来无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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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重光十一年,冬至,文华殿火,从官仓猝不知帝所在,帝不得脱,崩于内。是年大寒,太子恒承大统,太皇太后摄政,改元昭德。开两朝盛世,历六十七年。
【全文终】
花冷琛和步月行从胶夏国回来雍州乃是在半年之后。这一日是个晴天,步月行一路风s_ao的挎了个深靛色的包袱,菱形的嘴角微翘着,显得心情极好,倒是跟在他身后的花冷琛进门后一脸不容置否的耸了耸肩,干干道:
“小衍,你在这白住了这么些日子,居然也不记得要替为师收拾屋子吗?”
“里头装着什么?”懒把那早书信了说十日前就要归来,却平白让自己多等了这么多天的事先数落一通,苏少衍指着步月行那一包的鼓胀,道。
“我的战利品啊。”
“都不过是些香料而已。”抱着臂花冷琛接话道,言罢步月行冷冷一个白眼,将包袱小心放在了庭院的石桌上,此时北烨的时节已值腊月,盛月斋虽种了为数不少的花,但独独少了素心雪里这一种,花冷琛从前对此的解释是,只怕大徒弟会吃醋啊,但苏少衍心里晓得,他其实是担心步月行吃醋而已。
是故在此百花凋谢的时节,除了屋里尚含着花骨朵的水仙外,庭院里并无其他的香气,如此一来,包袱中隐隐透出的幽香,便愈发显得特别。
“密教的那帮小子解决起来实在太没挑战x_i,ng了。”撇了撇唇,步月行拆开包裹,顺手递给苏少衍一个乌色光润的圆形木盒,“那个谁呢?听说他眼睛好了,怎么不见人——”
别过脸,没心眼的他自不会留意到此刻苏少衍瞬间y-in沉下来的表情,倒是花冷琛走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道,“不打开闻闻?为师保证,这个与当时那个降真香可断断不是一个档次,断断的是货真价实。”
不料得这个一张嘴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少衍哼了声,奈何双肩忽被人猛的一扳紧,“咳,它是……”步月行欲开口,怎料想花冷琛一个冷眼睨过来,索x_i,ng只得噤声。
抿了唇,苏少衍低头打开盒盖,晶色的膏体中,但见一朵粉白的花朵犹如冰封其中,花瓣恣意而舒展,微风掠过,更有隐隐一股舒曼清浅的雅气。
“这是,徒然花?”传说中,徒然花乃是天上织女的眼泪滴落人间所化,能活死人,r_ou_白骨,解千毒,却不知是真是假。
“去一趟凉都,自然得带回些徒然。”开口的是花冷琛,再言,到底意有所指:“不论那传本身究竟说是如何,但万事一场徒然,为师觉得,却是真的。”
万事一场徒然么?
“花师父回来了。”身后一阵窸窣声,众人回身,但见李祁毓一身布衣庖丁的装束,手里甚至拿着个炒菜用的铁锅铲。
时隔十七年,纵有些太迟太晚,可终是等到了这个混小子正儿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