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敏的目光落在他的脚印上,心中戚然。
乔峰不好意思,努力振奋精神:“我……发发牢骚罢了,性命大事岂能儿戏。”
“嗯,一切都是暂时的。峰哥,等咱们洗刷了你的冤屈,问出你仇人的下落,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了。”康敏听他这么说,暂时放下心来,打理自己。她把自己的发髻散开,变成一条大麻花然后盘在后脑勺,把脏掉的外衣撕开,撕下一块长方形的布条包在头上。“幸好头发都油了,不然拿脏布包头我可受不了。”康敏一边说,一边咬着牙瞪着调好的稀泥。深呼吸,糊一巴掌稀泥闭着眼睛往脸上抹。
乔峰瞧着那张莹洁如玉的脸蛋被黑褐色的污泥一片片遮盖,心痛莫名。
他想起洞房花烛夜自己下定决心要让娇妻一生幸福快乐,而如今,却连累她连最简单的安稳都日子都过不了。
当年或许不该成亲,如果恩师提起婚事,自己仍然不愿被束缚而婉拒,那今日的康敏,可能会嫁给一个商人,一个学子,或者别的江湖人。反正不是契丹人乔峰,不会过着风雨飘摇刀光剑影的日子。
也不会有六年来的温柔细语关怀体贴……
也不会有一个人,在自己最绝望最悲哀的时候不离不弃……
乔装完毕,两人找了户农家用康敏的发钗换了衣衫食物,回到洛阳城。
牡丹园事变震惊江湖,余波未散。大街小巷,皆是持剑负刀的江湖人。越靠近丐帮总舵,江湖人越多。
似乎他们也觉得乔峰会杀回洛阳,个个面带煞气,对街道上的人凶狠的打量,尤其是一男一女组合的。
街上的普通行人数量稀少,战战兢兢。
“峰哥,我们还是去找赵钱孙吧。”康敏低声道。
乔峰亦无奈赞同。除非他是神仙,否则想不惊动人摸到马大元身边根本不可能。况且,马大元岂会他一问便告诉他仇人的性命下落。如此看来,反倒寻赵钱孙更简单些。
两人在洛阳城待了两天,打探到赵钱孙和谭公谭婆都已经离开,于是备好衣食杂物骏马,离开洛阳。
赵钱孙其人,江湖默默无名。二十年前他或许有一个名震江湖的名字,但谁也不知道。如今要找到赵钱孙,唯一的线索是谭公谭婆。
太行山冲霄洞,不知道谭氏夫妇是否归家?
乔峰和康敏万万没料到,他们离开洛阳的第二天,丐帮被一个黑衣人袭击,马大元险些丧命。自然这笔账,又被记在乔峰头上。
马大元重伤暂代丐帮帮主之位,全冠清升为八袋弟子。同时,少林丐帮书付中原武林,乔峰乃契丹人,欺师灭祖,杀害天台山智光大师、少林寺玄苦大师,人人得而诛之。
大理四季如春,苍山洱海,茶花烂漫。
段正淳远远注视着花园中似模似样打拳的康毅,不时点头。
康毅的额头挂满汗珠,背心的薄薄的绸衫被汗水打湿。他每天早晚都要练功一个时辰。早上扎马步,晚上练拳。其余时间除了抽出两个时辰读书写字,剩下的时间全用来打坐修习内力。
小小年纪,比许多大人更有毅力,倒真不愧他的名字。
段正淳不得不承认乔峰和康敏把孩子教得很好。
康毅和康敏分开时虚岁六岁,乔峰让他药浴锻筋炼骨,教过他扎马步,还没来得及正式传他武艺。所以他现在学的是段氏的武功心法。
段正淳瞧见他收功,缓步走近,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欲速则不达,世间万事万物都逃不过这个道理,你现在这样就好。”刚开始学武,康毅急于求成,若不是经过乔峰的药浴打磨筋骨,差点就废了。那次吓坏了段正淳,从此以后严格限制康毅练武的时间,并且时不时监察,防止他悄悄的把时间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