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毫无防备,不明白皇帝这么问的意思,他踌躇了一会儿才道:“何公公对陛下忠心耿耿,办事能力又强,是个难得的人。”
皇帝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咳嗽几声:“我可不这么认为,他呀,就是只老狐狸,朕心里头想什么他都心知肚明,朕不喜欢。”
难道陛下是想夺了何正的总管位置,然后提拔自己?小禄子心里头突然高兴起来。
“不过啊,他不会帮着外人来害朕!”皇帝怒目盯着小禄子。
小禄子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帝,突然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赎罪!陛下饶命!”
“朕身边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啊,竟帮着朕的儿子来给朕下毒!”皇帝冷笑起来。
……
自从荣亲王通敌的事情被捅了出来,他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沦落为阶下囚,被皇帝请去了宗人府住几天。
真的是住几天。按照皇帝的意思,桌椅板凳、床铺、丝绸棉絮、贵妃椅、洗漱用具、打发时间的诗经古籍等等都置办得一应俱全,就差把整个王爷府给搬过来了。
宗人令一听皇帝的旨意就知道自己不能怠慢了荣亲王,不仅日日嘘寒问暖,甚至还寻思着要不要挖条地龙,省得让千尊万贵的老王爷在自己的地盘感染了风寒,最后还是被荣亲王亲口婉拒才就此作罢。
荣亲王对面的牢房关的正是李暄,李暄的待遇也与荣亲王正好相反,他瞅了瞅自己空余四壁的监牢,再看看对面摆放得满满当当的房间,最后满是羡慕地看着荣亲王。
“王爷,您这是怎么进来的?”李暄好奇地问。
荣亲王不好意思说自己通敌的事儿,正想着编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眼睛一瞥就瞥见了旁边牢房的江洺,他想起自己通敌之事正是被这江洺和尚千聊所陷害,内心突然五味杂陈起来,叹惋道:“被连累进来的。”
李暄见到他说话时看了一眼江洺,再听这话便以为江洺是被他连累进来的,他深深叹了口气,指了指在旁边牢房低着头的闫乱,道:“我家这位也是受我的连累进来的。”
他说起这个又没完没了了:“咱们这样的皇亲国戚,活着真是太难太累了,这边要看着那边也要顾着,自个儿一不小心犯了错受罪就算了,还要连累身边的人。您说是不是?”
荣亲王:“……”
闫乱的头低得更低了。
荣亲王懒得解释,坐在了书案前开始用勺子吃着羊r_ou_羹,随口问道:“殿下您又是怎么进来的?”
“还不是因为李昀。”李暄知道李昀有皇帝撑腰,自己是斗不过他的,兀自打算出去以后与李昀井水不犯河水,专心致志地对付李昭。
荣亲王不知道李昀对李暄做了什么,却也懒得管,他们自己年轻人之间的小九九老人就不便c-h-a手了吧。
李暄闻到了羊r_ou_羹的香味,这几天在牢房里吃够了馒头饽饽的他又被勾起了馋虫,他为了移开注意力,又无聊地捡地上的稻草折着玩。
荣亲王看着抱腿孤零零蜷缩在角落的江洺,可能是因为长得像李昀的缘故,心里不由得对他怜悯起来,他新端了一碗羊r_ou_羹过去。
“你要不要过来吃点?”荣亲王柔声问道。
江洺无动于衷。
荣亲王又劝道:“要是饿瘦了,昀儿会心疼的。”
江洺眼神微动,但还是恢复了平静。都快死了,就快脱离这个世间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荣亲王见他油盐不进,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李暄一想到出去的事,又忍不住和荣亲王搭话:“您什么时候出去呀?”
“我过几天就出去了,殿下不用挂怀。”荣亲王知道李昀会去找证据救自己出去,就算是李昀失败了,自己先前在王妃那里也放了个宝贝能救自己的命。
李暄以为他这句话是挑衅,想暗暗讽刺自己困在这里出不去,但又拿不出证据公然指责他,便不着痕迹地瞟了他一眼。
荣亲王说完话又觉得自己对这个后辈是不是太冷淡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殿下呢?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这哪里是能由我来打算的!这由得了我吗!我想出去就能出去吗!若说方才是怀疑荣亲王暗讽自己,李暄此刻就是真的确定他在挑衅自己了。
“只怕我到时候出去了,王爷还被困在这里,倒叫我这个做晚辈的难为情啊。”他压着怒火,y-in阳怪气道。
荣亲王记得方才两人明明聊得很融洽,不知为何两人又唇枪舌战了起来,但他同样不甘示弱:“不劳殿下费心,我出去得铁定比殿下早。”
李暄冷哼一声,正想说什么反击回去,却被外头的一阵声响打断了。
荣亲王和李暄都不约而同地向外张望,只有江洺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江洺抱腿坐在牢房一隅,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身形。
夕阳穿过窗子洒进来的光线笔直地落在牢房之中,将牢房均匀地划分为两个部分,一半光明,一半y-in暗。而江洺正陷在那y-in暗之中。
夕阳缓缓落下,地上的阳光也渐渐随之挪动。他眼神呆滞看着那分界线慢慢地远离自己,看着包裹自己的黑暗是如何一口一口地吞噬着仅剩下的光明的。
来的是李昀。
愁眉苦脸的宗人令跟在李昀身后,看到荣亲王后更是一脸幽怨,似乎在怪罪他为何没有好好管教儿子。
“父王。”李昀先是向荣亲王行了个礼。
荣亲王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