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挺好的,就是嘴有点欠。”姜衢说,“相处久了就知道。”
吴询掐了个急刹:“谁能和他相处久,他在班上只和你说话。”
“那必须啊,我是他同桌。”姜衢说。
吴询张了张嘴,但又沉默下来,姜衢从后面推他:“有话就说,别搞这种欲言又止。”
“那我说了,”吴询脚撑在地上,纠结半天,用力嗨了一声,“我是觉得陆淮这个人藏了太多东西了,你掏心掏肺对他,把他当兄弟了,可他和你说过他什么事情吗?”
姜衢嘴角往下掉,在后座上慢慢垂了眸子。
他是什么都不知道,陆淮也确实什么都不说。
可这不代表什么,一个人的底牌不是拿来交朋友的筹码,姜衢从不要求这些。
他觉得一个人好或不好,是自己体会的,旁人三言两语不能决定。
无论是锦上添花还是谗言绕耳。
沉默了一阵,吴询大概明白姜衢的意思,重新上路:“他也不是不好,就是看不懂,真不像个高中生啊。”
“不像高中生像啥?”
吴询:“像……大学生?”
“……你他妈,跟现在也就一年多,有差别吗?”姜衢半笑着骂他,“神经病。”
风将干爽的刘海吹起,发丝争先恐后露出藏在底下的美人尖,姜衢靠在后座,想了很久。
姥姥的小电驴还是更给力,姜衢到的时候,客厅里都已经有了烟火味,陆淮正在看电视。
小猪佩奇。
“……”姜衢抿抿嘴角,心想,这他妈叫难懂?
“姥姥!我回来了!”姜衢在玄关换鞋,装的挺像回事儿,“诶?陆淮怎么来咱家了?”
他姥姥在厨房喊:“我从网吧抓回来的!”
姜衢想起被迫蹲在陆淮桌底下的那七八分钟,脸上顿时一言难尽:“那可,真,巧啊。”
“你下午干嘛去了?”姥姥问。
姜衢用一早想好的理由:“哦,下午上岛了,这不是快到五一,我去看看岛上都是什么小玩意儿,有空也去批发一点。”
“出息,缺你那几毛钱吗?有空就在家好好看书!”他姥姥说,“跟陆淮坐也没说成绩提高一点……”
姥姥说起成绩就停不下嘴。
“姥姥知道我成绩?”陆淮问。
“成绩单不都发在家长微信群了吗,你爸妈没看见?”
陆淮顿了顿:“我不知道。”
“那些家长看到你的成绩都疯了,一晚上聊了一千多条……”
陆淮静静听他比划,缓慢地勾起嘴角。
小猪佩奇换了一集,姥姥的饺子正好出锅,热乎乎的。
“都多吃点儿,”姥姥给他俩一人一个大碗,又问陆淮,“听姜衢说你一个人住,那平时都去哪里吃饭?”
陆淮吞下一个饺子:“外面吃。”
“多不健康,怎么能一天天的吃外面的东西。”姥姥说,“干脆以后跟着姜衢回家,来姥姥这儿吃饭。”
姜衢嘴里包满饺子说不出话,但点了点头。
“谢谢姥姥,我妈在附近菜馆定了饭,每天准时过去吃就可以。”陆淮说。
这是姜衢第二次听陆淮说起他的家人,上一次还是陆淮说,他一个人住。
六中很多学生,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没空管小孩,不是放养住宿舍就是让老一辈帮忙带,但陆淮这种却很不同。
他的家人对他好的方式,很奇怪。
总的来说就是,好的太细微了。
一个准高考生,还是一个成绩这么好的孩子,换了很多家庭,家长可能就全程陪读了,但陆淮却好像干什么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家里都落灰了也没人收拾,这些哪像是正常父母该给的关心。
吴询说的挺对,陆淮是看不懂,而且,和陆淮有关的一切,都跟团摸不清楚的浑水似的。
送陆淮下楼的时候,姜衢心里奇怪的滋味还没散去,不知打哪儿来的同情心作祟,而且,他抑制不住想拦着陆淮问一些有的没的。
“我送你……吗?”
陆淮在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靠近他一步,伸手捏他的后颈:“不用了,周一早上见。”
姜衢被他捏的起j-i皮疙瘩:“靠!说话就说话,别他妈上手!”
“手感好。”陆淮说。
姜衢虚空踹了他一脚:“滚!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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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月考成绩的学生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除了姜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