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抓捕的东城兵马司指挥罗仪跟他认识,听说他在驿站,便紧急叫了来帮忙。
驸马出逃乃是皇家丑闻,罗仪又得了命令,既不可将此事声张出去,又不能对驸马用刑,最好让驸马自己回心转意,安心尚主。所以当他查到这驸马上了一艘民船之后,也不着急大张旗鼓地逮捕,只让人严盯死守着,直到等那船夜晚开动,驶到江中,他才派船围住,把人悄无声息地绑了回来。
然而他不过是一六品小官,甚少跟皇家之人打交道,抓人绑人很熟练,劝人却不行,因此迫不得已,连夜请了徐瑨过来帮忙游说。
这会儿人抓到了,徐瑨的脸色却不对。
罗仪微微皱眉,先看了眼“驸马”,心想果真是个小白脸,长得一表人才,怪不得公主不让委屈呢,怕是喜爱的紧。再看徐瑨神色古怪,又疑惑起来。
“怎么?”罗仪皱眉,忧心忡忡道,“此事可是有些棘手?”
徐瑨盯着祁垣看了好几遍,确认眼前这人就是那位祁才子,而不是驸马之后,这才对罗仪道:“的确不好办。”
罗仪惊讶地扭头看,就听徐瑨道:“罗指挥,你怕是抓错人了。”
罗仪愣了一瞬,下意识反驳:“不可能!那些人清楚地看见哑巴车夫把他送到了码头。这半天一直有人守着那民船,一刻都不曾离开。的确是他无疑!”
徐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得走过去,对祁垣道了声“得罪”,把他嘴里的破布给拿掉,又转身对罗仪道:“这位是祁垣祁公子,顺天府的那位十岁秀才。你再仔细看看,驸马今年三十有二,可是他这样子?”
罗仪快走两步,仔细端详,见祁垣面白无须,神色稚嫩,赫然是个少年模样,“哎呀”一声,气得直眉瞪眼,说不出话。
祁垣却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顿时明白自己是被误抓了。
那罗仪转身又吆喝侍卫,祁垣心下着急,忙问:“官爷,既然你们抓错了人,那能不能放小的回去?”
罗仪却没好气道:“放你回去?你想的美!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
祁垣一听急了眼:“你们抓错了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你们抓错的!”
然而凭他怎么解释,罗仪都只冷笑,等又拨了一批人马出去,才转身道:“跟你没关系?那你为何会坐着驸马的车架,用着驸马让人开出的路引?再者那船是去往镇江的,你顺天府的秀才,跑镇江去做什么?”
徐瑨也对这些心中存疑,一块看向祁垣。
祁垣愣了下,却是心虚,只含糊道:“我不过是坐错了车,那车夫是个哑巴,又没说不能坐。我哪儿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一派胡言!”罗仪道,“我看你是跟人商定好了要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来人!先把他押下去!”
祁垣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对自己用刑。
先前的两个侍卫又过来,二话不说提着祁垣去了柴房,把人推进去,咔嚓一下落了锁。
祁垣被摔了个狗啃泥,自己恨恨地爬起来,心里又气又恼,先是懊恼早上不应该坐那车,可是那车怎么就正好停在了驸马胡同口?再说了,那车夫不知道要去接谁吗?怎么拉着自己就走了?自己找的那辆驴车呢?是没去还是已经走了?
他满腹疑惑,再一想,不管怎样,那驸马多半是坐着自己驴车逃跑了,现在别说那罗指挥,就连自己都觉得也太巧了些。
而且驸马出逃,算是皇家y-in私之事,今天那些官差办事都悄无声息的,如今自己知道了,会不会被灭口?
他以前听的戏文里,涉及皇家脸面的都没好事,狗官们不知道冤死了多少人,又被人做鬼去索命。祁垣才不想做鬼,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外面又不断的有人走动,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让人心烦意乱。
祁垣找了个柴堆倚着,只得干等。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过去。外面巡夜的更夫敲到三更的时候,柴房门突然响动,又进来了两个侍卫,把他从柴房提出来,带去了东边的屋子。
东屋里放着热水和澡豆,旁边那间是打通的,桌上还摆了清粥小菜。
祁垣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叫住那侍卫要说话,侍卫头也不回地走了。想要出去看看,房门外却又守了两个人,见他推门就把他拦住。
院里还站了十来个官差。北屋和西屋也都门窗紧闭,天上没有月亮,院子里也没什么灯火,黑漆漆一片,y-in森森地吓人。
他心里害怕,退回到屋子里,澡也不敢洗,饭也不敢吃,在床边上挨着坐了,眼巴巴地瞅着门口。
徐瑨此时正在北屋。
罗指挥奉命捉拿驸马,一路小心谨慎,不料抓了个假的。此时线索已断,假驸马又有功名在身,不可贸然用刑,这便让他十分恼火,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明天一早,老子便叫人去请提学官,先革了他的功名,到时候给他好好夹上几个大棍,无有不招的。”
徐瑨闻言却只摇头:“罗兄这样未免武断了。”
罗仪道:“这还武断?你看他贼眉鼠眼,吞吞吐吐那样,必定是心中有事!这种人赖皮的很,不给他几棍哪能招认?”
徐瑨一愣,哑然失笑。
祁垣长得目秀眉清,自然和贼眉鼠眼扯不上干系,但他刚才表现的确是隐瞒了些什么。罗仪出身行伍,以前跟着二公子徐瓔带兵打仗的,当年崖川派兵,他们兄弟几个却被留下,个个当着蚂蚁大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