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和寒冷带来的虚弱终于让纪飞动摇了,他稍微挪动了一下,依然碍于最后的尊严而没有顺从。
谢黎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他眼里流露出无奈和隐隐的怒意,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因为弯着腰,导致后背都被雨打s-hi了:“你还想让我再说得明白一点是吗?你早就没有尊严了,纪飞,如果你想把它重新捡回来,想重新站起来,那你就跟我走,我尽我所能可以拉你一把。如果你不想……那就当我们没有碰过面。”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反应,心里最后一簇火苗也被雨浇灭了。
而就在他即将收回手的一刹那,纪飞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心理防线崩溃一般,近乎哽咽地说:“别走……别……抛下我。”
“卡!”
听到导演喊卡,单承瞬间松一口气,心想总算能结束了,抽身要走,却发现何砚之没有松开他。
对方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只手因为长时间淋雨而变得无比冰冷,一丝体温也捕捉不到。
单承心里猛地打了个突,忙唤他:“砚哥?”
“……嗯。”这个称呼终于让何砚之回到现实,他立刻松手,肩背紧绷的线条放松下来,起身冲导演那边道,“不好意思,刚刚没控制住,这段重来吧。”
“重来什么重来,用不着。”导演走过来,“虽然没按剧本走,但临场发挥得不错,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段少了点冲突,没有那种爆发式的演技,缺少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你刚才那段撕心裂肺撕得挺好,震撼,出乎我意料。”
“不过——”他点了点对方,“下不为例。”
何砚之直皱眉。
他刚才确实没控制好情绪,演成了什么样自己都没谱,导演居然肯让他过?
导演又拍了拍单承肩膀:“单承也不错,虽然差点忘词,不过何砚之一提醒你就接上了,后面还串得挺自然,看出来你这两年的进步了。”
单承谦虚一笑:“没有……”
导演:“行,后期剪一下,这段应该没问题,一会儿再补两个路人的画面——你俩快下去吧,把s-hi衣服换掉,今天辛苦了,晚上没你们的戏,早点休息。”
何砚之莫名其妙地回到大伞底下,先被杨新楠塞了一杯姜汤:“快,快喝了。”
助理盯着他喝,他也没法拒绝,只好一股脑地灌下去,结果差点被辣出眼泪:“你这是放了多少姜啊!”
“放太少没作用,”杨新楠帮他把外衣脱了,但里面的衣服也已经s-hi透,只能先披上一件干的暂时保暖,“快点回酒店吧?”
“不急,”何砚之冲她摆摆手,走到副导跟前,“把刚才那段再给我看一下。”
单承也被灌了姜汤,反应比他还大,咳嗽了半天,这会儿凑过来:“砚哥你这真让人措手不及,差点就ng了。”
从何砚之突然起身开始,后面的动作、台词全没按设定走,那么长一段话都是他自己临场加的,甚至现在他都想不起自己当时喊了什么,就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淤积着的浊气,迫切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副导把录像给他重新放过一遍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在纪飞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时候,他脸上那种愤怒、羞辱又绝望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想要抱谢黎,偏偏克制住了。
想要委屈,想要哭,也偏偏克制住了。
最终他倾尽所有,也只艰难地吐出一句“别抛下我”。
那一刻,角色和演员之间的界限好像不是那么分明了,何砚之甚至觉得他嘶喊的不是纪飞的经历,而是自己。
他沉默良久,直到单承在耳边说:“怎么,入戏太深,拔不出来了?”
何砚之叹气:“以后不会了。”
同时在心里想,导演的决定可能是对的,重来一次,他恐怕很难再找到当时的感觉。
那些淤积着的东西已经破体而出,不可能再塞回去重新破一遍。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回味之前两人的台词,对单承说:“尊严那句是你自己加的吧,你可真扎心啊,往我心窝子里扎,搞得我现在还有点发堵。”
“不把你踩进泥里,低至尘埃,哪来的浴火重生?”单承说着朝他一挑下巴,“快看看你手机吧,一直在闪,别是俞衡给你发消息了。”
“说机不带吧,文明你我……”何砚之话还没说完,解开锁屏,表情顿时变得有些j-i,ng彩。
【今天你那边下雨了?有没有多穿点?小心别淋雨】
【天气不好,应该不会拍外景吧?】
【什么时候结束?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
何砚之看着那么多条俞衡发来的消息,双手居然有些颤抖。
正在这时,他听到导演喊:“收工!”
拍完最后几个需要的镜头,导演朝这边走过来:“你俩怎么还没走?s-hi成这样还不赶紧回去换?到时候感冒发烧了又是我的锅是吧?还不快滚!”
何砚之被他一通吼,忙不迭起身开溜,拉上单承:“走走走,快回去,你小子真是乌鸦嘴,今天晚上我要是被俞衡骂,明天你就等着瞧吧。”
单承:“?”
关他什么事情?
第132章 ng
剧组结束了一天的外景,准备回摄影棚,何砚之和单承分别上保姆车卸妆,随后直接回酒店,进房间第一件事是先洗热水澡。
他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