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行。”
“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
想打人。
俞衡逗他逗够了,这才把他扶回轮椅上,帮他脱掉支具,按揉双腿。
何砚之浑身都疼,坐下就不想再动了,他不知被对方按到了哪儿,突然叫出声来:“你轻点儿!”
俞衡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不禁手一抖,十分紧张地抬起头:“怎么了?我没使太大劲啊?”
“……没事,”何砚之把腿收回来,自己揉了揉被按疼的地方,“就是骨折过,好了以后用力按还是会疼,以前被你按疼好几次了,刚刚没忍住。”
“那你怎么不早说?”俞衡皱起眉,“车祸时候伤的吗?我都不知道你除了腰还伤过哪儿,有疤的地方我会避开点,别的还有哪里?”
“那可太多了,我自己都记不住。”何砚之叹气,“不过这个不是,这是好多年以前弄的了,车祸的时候可能别了一下,又有点骨裂。当时伤的那年用过疤痕淡化的药,所以不太明显,你没看着也不怪你。”
俞衡扶着他小腿,细细摸索也没摸出什么异常:“哪里?这里吗?”
“再往上点。”
这回俞衡放轻了动作,连带着声音也放轻了,开始刨根问底:“怎么伤的?拍戏的时候?”
“嗯,威亚断了,摔下来了。”
何砚之说得轻描淡写,俞衡却听得心惊胆战,他诧异地抬起头:“威亚断了?多高?”
“不记得了,五六米吧,”何砚之说,“本来底下就是草地而已,摔也不至于摔坏,关键不知道谁在那放着一个什么道具,铁的,正好磕上去……我当时都怀疑有人故意在整我。”
俞衡听着都觉得疼:“既然是有危险的戏,怎么不用替身?”
“当时觉得自己牛逼呗,觉得别人用替身真low,我就不用,完了好出去显摆,卖卖什么敬业人设啊,说多么辛苦多么危险,不用替身亲自拍摄……什么之类的。”
他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现在想想真是有病,多少事儿用个替身就解决了非得自己死磕,整得最后伤了没人同情你,责备你为什么不用替身不说,还得赖你拖慢拍摄进度,吃力不讨好。”
俞衡蹲在他身前,低着头没说话,这个高度何砚之顺手就拍了拍他肩膀:“你说我要早几年遇见你多好,我雇你给我当替身啊,咱俩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
“……谁跟你差不多,”俞衡听出他在转移话题,也顺着他往下说,“我比你高好几公分呢好吗,而且,就您这小体格,跟我差不多?”
“我是说当年,当年,”何砚之面子快要挂不住了,“你刚上大学那会儿也没现在这么高吧?那四五年前,我也是敢脱了衣服去走秀的。”
俞衡上下打量他一番,实在没看出这货哪里像能走秀的,两条腿倒是挺细,《活该》里面就看出来了,往那一杵,女生都自愧不如。
他正想到《活该》,何砚之也提起来:“哦对了,说起这个我想起一事,你不是追剧了吗,应该看到单……什么黎篮球场踹我那段儿吧?觉得演得逼真吗?”
俞衡回想了一下:“逼真。”
“那还真不是演出来的,”何砚之说,“当时没规定他要往哪踹,他随便一踹,我也忘了跟他说,然后就那么巧,被他踹到骨折过的地方了,所以当时的表情绝对是自然流露。”
俞衡:“……”
这一副还挺得意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自己都不注意哪里受过伤,还好意思吹自己演得逼真?
这什么人啊?
小保镖有点生气了,他板起脸:“行吧,我看你也不嫌疼,一会儿我就去把那瓶jo扔了,咱们不需要这东西。”
“不不不!”何砚之连忙摆手,“这受不了,会出人命的,我真的不想去ga-ng肠科挂号,给我留点面子。”…
俞衡瞄他一眼,站起身来:“我去喂猫。”
“哦……”
何砚之等他走了,这才吐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脚趾,心说真是老胳膊老腿了,一年以前他还到处浪,跟人吹嘘自己年近三十能跑过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怎么出了个车祸,就把他变成这样?
有些flag是真的不能乱立啊。
他着实有些郁闷,驾驶“坐骑”离开房间,就听到还没走远的俞衡说:“你第一次尝试我就放过你了,虽然知道你很可怜,但复健不能停止。今天就算了,明天继续。”
何砚之一声哀嚎:“我都这么惨了你还不能手下留情?”
“不能,”俞衡微笑,“可以降低强度、减少每天锻炼的时间,但相应的,你需要的天数就会变长——你想选长痛还是短痛?”
何砚之:“……”
他选无痛全麻。
于是从这天开始,砚总彻底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俞衡的要求确实不高,无非要求他每天戴上支具“没病走两步”,但这个“两步”简直要他狗命,更可气的是,臭小子还把一个复健玩出了花来,动不动说“你走三步我就亲你一口”、“走五步亲你两口”、“走完一个平衡杠的长度咱们今晚就做些爱做的事”……以及等等。
何砚之每次都信他鬼话,结果第三步时明明走到他跟前了,对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退一步,还非说自己没动是他少走了一步,要他再补一步。
偏偏还一副无比笃定的样子,搞得何砚之再三怀疑自己的记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