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徒是害怕了?还是暂时躲避一阵?
一家子心乱如麻,各种猜测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这些都是徒劳,时间久了,母亲松懈下来,暗暗庆幸大概是因为自己报了警,才起到了威慑作用。
一家三口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平静过后等待他们的却是警察的电话。
潇潇的尸体被发现在小区外的黑巷子里,浑身布满肮脏的泥土,眼睛被挖去,只剩下两个黑森森的骷髅血洞。
潇母瞬间崩溃,潇父一夜之间白了头。
这是报应吗?
女儿曾经的心思潇父多多少少明白一点,他有意无意地放任不管——
毕竟,这个家只属于他们三人,不是吗?
……
小盐巴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脖子酸疼得几乎动弹不得。
起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透过猫眼悄悄观察402室的动向,里外皆是一片寂静。
没过几分钟,王文又拿着黑色垃圾袋,准时地从房间里出来。
——每天这个时间点,他都会出门一趟,小盐巴都怀疑屋里是不是有数不清的碎r_ou_需要他扔。
仔细一看,王文身上竟长出了星星点点的斑痕,遍布在胳膊,脖颈,手臂。
是尸斑,他像具腐败的尸体,失去了意识,仿佛行尸走r_ou_一般,表情y-in森而麻木。
小盐巴记得他刚进来的时候还不是这副模样,至少带着一丝血气。
梦境里,王文杀害了潇潇,并挖去她的双眼,死去的潇潇将自己的眼球捡起,剥下自己的皮,制成衣服,披在灵魂上,得到了重获新生的机会。
就在几天前,潇潇那弥留不散的魂魄终于找到了王文,并复仇成功。
也就是说,现在的王文,已经死了。
可能他是唯一一个正真意义上,令人无法同情的恶人吧。
感叹的同时,王文已经扔完垃圾袋,又拖着腐烂的身体,缓慢地上了楼,他的神态从容,完全不似先前那样惊慌失措,扔垃圾对他来说,全然变成了每日必做的一项任务。
小盐巴忍不住迈开步子,朝着402室的方向走去,眼前的大门仿佛有魔力般,催促着他赶快打开,事实证明想要进入根本不需要钥匙,他轻轻一推,便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并不是想象的那样血腥恐怖。
卧室里亮着昏暗的灯,客厅里摆放着一个将近有十人大的圆桌,一共六人,来要债的男人,包子铺一家三口,被害的女高中生,最后一个,是王文,六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桌上饭菜。
小盐巴走近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猛地撇开视线,难以忍受地干呕起来,原本不会反应这么大,大概是肚子里有宝宝的缘故,对突如其来的刺激格外敏感。
——大碗大碗的血r_ou_,腐烂生蛆,苍蝇在上面打着旋乱转,餐桌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盆,盆里摆着剃了r_ou_的骨头,很长很大,按照样式,应该是人的腿骨,六人跟前摆着皆有一瓷碗,瓷碗中有一包子,掰开两半,热气腾腾,是r_ou_包。
小盐巴不想猜测r_ou_包是用什么做成的,对他冲击更大的,是眼前和睦的六人。
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在小盐巴眼里显得分外虚假,这几人,除了王文——他是十足十的加害者,还有吴乾岳——他是十足十的受害者,其余即使可怜人又是可恨人,一些还互相有仇,难以相信他们能同坐一张桌上吃饭。
太诡异了点……仿佛在这一霎,他们完全忘记了仇恨似的。
“你瞧,这样多温馨啊。”温和悦耳的声音传入耳畔。
小盐巴转过头,高挑漂亮的男人映入眼帘,正是402的房东。
“是你……”
“你好。”男人颇有礼貌地冲他微笑:“我们又见面了。”
小盐巴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半晌,才确定道:“我在梦里看到过你。”
男人摊开手,笑道:“荣幸至极。”
他十指白皙而细长,让人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
小盐巴问:“你是故意把他们集聚在这的吗?”
“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好吗?”男人围着客厅的边缘转了一圈,将手轻轻罩在吴乾岳的头盖骨上:“明明都是恶人,却互相嫌恶,憎恨,不得不每日每夜住在一起,在同一张圆桌上吃饭,聊天,如同家人一般相处。”
小盐巴沉默了,他把注意力放在吴乾岳的头盖骨上,头盖骨被男人的手掌盖住以后,吴乾岳整个人像是接近散架的白骨,摇摇欲坠,几乎坍塌。
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悠悠道:“比如这个人,你只知道他叫吴乾岳,被张敏方刚一家欺骗暗害,你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被他自己杀死的吗?”
“什么?”小盐巴愣了愣。
“我说,这个男人,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起先,小盐巴还不太相信,潜意识里觉得眼前的男人危险,便起了防范之心,保持着听一半信一半的态度。
……
吴乾岳居住在北方偏远的农村里。
当时村里穷,重男轻女严重,造成了男性多女性少的现象,县城的姑娘娶不起,自个村里的又都自带一个弟弟,嫁妆自然要得格外多。
娶不起老婆,怎么延续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