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提前下了班去机场接师兄,在路上照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陈巍。陈荣秋听见声音还愣了一愣,随后就笑说:“哥你在的话我就不啰嗦了。”
陈巍“嗯”了一声,说:“喝酒了就给老刘打个电话,自己注意。”
陈巍这段时间去老爷子那里也比较勤,知道陈荣秋今天是去做什么,也有很大程度是因为陈荣秋不在家,他干脆往老爷子那里去一趟看看。
陈荣秋应了,有陈巍在,关于老爷子的事情也不必重复,他没什么要说的,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凌晨四点,n城。
陈悦然带着一身酒气,睡眼惺忪地在口袋里翻了半天钥匙,又对了半天锁孔,才打开房门踉跄两步,进屋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六小时后,他烦躁地拧着眉头睁开眼睛,没去管地上还在震动的手机,径直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
外面站着个身材健硕的白人,陈悦然清醒了一些,问什么事。
对方说是他订购的显示器音箱之类的东西到了,希望他签字确认一下。
陈悦然往他身后看了看,问东西在哪。
对方表示东西现在就在楼下的车里,陈悦然可以随他下去确认。
正说话间,不远处的楼梯上下来一个人,陈悦然头抽着疼,正烦躁着,抬眼混不在意地往那边瞟了一眼,语气不太好说等会儿,回身进去抄起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把门随手一带就跟人下了楼。
确认无误,陈悦然就站在车边看两个人往下搬他的东西,正打算拿出手机看看,侧前方就站了个人。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就见这人眼神似乎有细微的变化,随后浮现出一丝温文的笑容,问他:“y大的学生?”
用的是中文。
陈悦然点点头,辨认出来这是刚才楼梯上见过的人,就随口道:“原来是国人,请问您是?”
“y大社会科学系。”这人给了陈悦然一张名片,上面有电话和其他联系方式,“我姓晏,晏西槐。”
陈悦然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上面写着社会科学系的晏教授,他有些疑惑,却也露出了笑容,说:“抱歉我还没有名片,陈悦然,九月正要入学。看起来您也是住在这儿?”
他指了指楼里,说:“刚才在里头看见您下来。”
晏西槐说“是”,顿了顿才道:“冒昧问一句,陈荣秋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陈悦然一怔,问:“这是?”
就见晏西槐笑了笑,解释说陈荣秋曾经是他的学生,刚才他见陈悦然长相有几分相似,于是过来问一句,顺便看看是否需要帮助。
陈悦然这才放开心里那点戒备和疑惑,笑道:“那是我小叔,这房子也是他送我的。不过倒是没提过楼上住着您这位。”
晏西槐笑道:“我搬过来不久,还没有同旁人提起过,他不清楚是正常的。”
陈悦然就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他朝晏西槐看了一眼,晏西槐给了他一个请便的手势。
于是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来电人就笑了,对晏西槐说:“这么巧,是我小叔打来的。”
他接通越洋电话,笑着叫了一声:“小叔叔。”
却没注意到一旁的晏教授眉心一蹙,又很快放开。
陈荣秋的声音很疲惫,他叹了口气,问:“怎么不接电话?”
“我睡着了,没听见。”陈悦然想起他被门铃吵醒时地上正在震动的手机,心里蓦地一抽,问陈荣秋,“出什么事了吗?”
“曾爷爷今晚下了病危,”陈荣秋那边极度安静,他轻声说,“家里希望你尽快回来。”
陈悦然脸上在接起电话时还挂着的笑容尽数隐没了下去,此时他满脸都是木然,他说:“好,我这就订机票。”
陈荣秋说:“我替你订好了,没有联系上你之前我不好c,ao作,下午三点,n航,我等会儿安排人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你就别c,ao心我了。”陈悦然深吸了一口气,“你担心曾爷爷,自己也要好好休息,我可不想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满脸憔悴的小叔叔。”
陈荣秋笑了笑,说:“好。”
陈悦然挂了电话,吐出一口气,还没等他说声抱歉,晏西槐就先开了口。
“我可以送你去机场。”他抬手看了看表,说,“不过你最好先换身衣服。”
陈悦然想要拒绝,晏西槐说:“你显然有些焦虑不安,这个时候独自行动并不安全。我会在这里等你,你不用着急。”
陈悦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这次情况特殊,就麻烦您了。从国内回来之后,一定要让我请您吃饭。”
晏西槐笑了笑:“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第九章
陈老爷子的情况来得非常突然,他从下午开始持续低烧,用药不见起色,晚饭后医护再度给他用过药之后,老爷子在沉睡中开始高烧,送到医院后短短三个小时就被下达了病危通知。
陈荣秋是在与师兄吃饭的时候接到的消息,同师兄道过歉后赶到医院时老爷子已经陷入昏迷,医生的意思是如果高烧一直不退,那么情况就只能向着最坏的程度发展。家属在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静默的等待让时间的流逝显得太过漫长,这时陈巍说:“让悦然回来吧。”
但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们尝试了所有联系方式,都无法与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