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海宫有不少炮制庾洱的方法,将庾洱改头换面,做成更加符合鲛人皇口味的小零食。
对于寻常鲛人来说,庾洱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了。也只有海宫才能够这么奢侈,将庾洱二次加工做成小零食。
这些小东西以往余渊也不是没掏出来过。但是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
两人在一辆马车之内,在拥有灵眼,十分敏感的祁云晟这边,仿佛两人之间的气息都要搅合在了一起。余渊对此乐见其成,而祁云晟难得有些不自在。
在看到余渊甚至心情不错地取出小零食来吃,祁云晟忍不住道,“你真的不在意这次中毒。”
“我堂堂鲛人皇,会怕这种小东西?”余渊看向祁云晟,“倒是你,碰上一个同族就这么够呛,下一次又要如何处理?”
“……”祁云晟没有应余渊的话,而是低下头思考。
余渊见状,回想了自己的话。
不至于那么伤人吧?
他直接过来,将手中的零食塞进祁云晟的嘴里。
“老是这么愁眉苦脸的,难看。”
祁云晟猛地被塞了一嘴的庾洱,直接给呛到了,他不满地道,“你做什么!”
“不开心了就吃点东西。”余渊道,“你连这种解压方法都不知道吗?”
“那肯定知道,只是……解压?”祁云晟这下才反应过来余渊说了什么。
“压力没必要那么大。”余渊轻哼一声道,“弄得我好像是个废人似的。”
“……”
祁云晟还没开口,余渊便抢先道,“不需要你的感谢,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听烦了。”
“……”
好吧,那他有些无话可说了。
祁云晟看着姿态随意的余渊,忍不住道,“余渊,我真的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余渊瞥了他一眼。“最奇怪的不就是你吗?”
“也不能说是奇怪,这有些无礼……我只是想说,我总是发现我不够了解你。”
说完,他低下头,回避余渊的眼神。
半晌的沉默之后,余渊轻哼一声,“就算是那些近侍,也不敢说了解我。”
何况你呢?
虽然他明白这件事,但是在祁云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不爽了。
不了解?怎么个不了解?
余渊当然不希望祁云晟认为自己是个好懂的家伙,那是傻子。但是也不希望祁云晟真的发出这种不了解自己的感叹。
这么说呢,心情有点复杂吧。
一直以来余渊都在压制自己的傲气,到了现在终于有了点冒头的痕迹。
“即便拥有灵眼,也有太多的事情无法知道。”祁云晟沉声道,“你与我印象中的那个你,有了不小的变化。”
“……”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你,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幼年时嚣张的贵人,带领他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成年时恐惧的来源,当年的温馨回忆全部化为折磨的锁链,将他困住。
他意识到了两人的地位差别,身份差别,乃至实力差别,在那偌大的海宫之中,自己就如同尘埃一般。
兴许比尘埃还要烦人一点。
摸不透余渊的心思,不敢去琢磨余渊的心思,难得的几次见面,并没有修复两人的情谊,反而让他意识到,说不定连鲛人皇,都是嫌弃自己的。
这辈子一开始余渊对自己表露浓厚兴趣的时候,祁云晟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自己御灵一族的身份。
余渊说不定就是瞧个稀罕,想看看自己能成长到哪个地步。就像高高在上的垂钓者,含笑看着水中鱼群的游弋。
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他什么时候兴趣消退。
但是余渊一直用他的行动,在不断打击祁云晟的这个猜测。
比起御灵一族的能力他更关注祁云晟本身,比起御灵一族能带给他的利益他更在意祁云晟的安全。更不用说那稍显蛮横但是毫无保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保护举措。
事实上,如果上辈子余渊是用这样的态度来接触他的话,他或许不会认为连余渊也将他当做一个随手收来的玩物。
但是那时候什么都没有的他怎么能奢求鲛人皇的善待?
“在意这么多做什么?”余渊皱起眉头道。
又要来了吗?他最讨厌的话题。
“以前的我是我,现在的我,自然也是我,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人动什么手脚。”余渊道,“人都是会变的,鲛人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和当年一般无二呢?”
上辈子,他好不容易觅得空闲去寻那人,想和他聊聊,想带他见识一下海底的景色,对方却一直执着于当初的回忆。
那段日子……或者说,那段不够强大,甚至还吃瘪的时期,被余渊自己视为了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