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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亦趴在深棕色的桌面上,等待眩晕感过去。
差不多五分钟后,他被人拉着站起来,才发现对方已经替自己清理完了。
他整理好衣服回过头,猝不及防地看见,薄谦深蓝色衬衫上沾着一小块白色的痕迹。
“......对不起啊。”
薄谦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抽出几张s-hi巾,把衣服擦干净之后,继续清理地板。
因为有这段小c-h-a曲,两人回家比预计时间晚一个小时。陆时亦胡乱扒了两口饭,跟薄谦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往陆家的方向走。
前段时间陆正原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回国时顺道回家一趟。陆时亦知道这位老子又想展示威严,与其一直拖着,不如早挨骂早完事。
当然,他主要是想看看陆仰止。自从上次看出陆仰止对他有心思之后,他们两兄弟一直没联系过。
这孩子敏感的不行,万一多想,影响成绩就不好了。即使已经想好要怎么引导弟弟,在这种节骨眼上也得先装不知道,捱过高考再说。
他先进了陆正原书房,陆正原正在看书,听到声音摘下眼镜,冲他点点头,“过来,坐下。”
陆时亦依言过去,这才发现,原来父亲已经老了。
老到看书,都需要带着老花镜。
陆正原没像以前那样,见面就先训人。他看看陆时亦的头发,欣慰道:“你终于懂事了。”
“银色看腻味了,想换个其他颜色。”
陆时亦黑发已经长出来一大半,现在看起来就跟漂染过似的。
陆正原叫大儿子回家,不是来吵架的,没在头发的问题上继续纠缠,换了个话题:“你最近表现的不错,拿了好几个奖杯......现在还剩多少场比赛没参加呢?”
“您问这个做什么?”
“暑假过去之后就是大三实习期,我准备安排你进公司,在运营部门走一圈,等毕业了也好接任重要岗位。”
陆正原以前也跟他提过进公司的事,但没说的这么详细。而且奇怪的,陆正原居然主动承认了他的成绩,陆时亦直觉这事不简单。
他思考片刻,道:“我记得我和您明确说过,我是不会接管陆氏的,这次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他边说边看陆正原脸色,至今陆正原脸色还算正常。
他顿了顿,继续试探:“而且,即使我进了公司,薄谦也不可能c-h-a手陆氏。”
说到这儿,陆正原眉心立马拧出一条深深的“川”字,打断道:“怎么不可能?!你在陆氏,单子不给你还能给谁?”
“......”即使已经猜出几分,听到父亲的话,陆时亦也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且难受。
“他不c-h-a手,不是不想给我订单,而是因为他知道我心里喜欢什么。”
“爸,”陆时亦唤了一声,“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要陆氏,也不进陆氏,这公司谁爱管谁管,我一点都不稀罕。”
“......胡说八道!”陆正原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你是我儿子,也是陆氏的一份子,你生是陆氏的人死是陆氏的鬼,必须为陆氏打算!而且阳阳还那么小,接不了公司,你难道想让我把公司给外人?!”
陆时亦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不是没话说,而是喉咙里忽然有些苦,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喉结使劲动了两下,才把苦味压下去,淡淡道:“爸,你刚才说错了。”
“我是你的儿子,但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感谢你给我生命,但我不欠你什么。”
“我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而你,”陆时亦道,“你并没有支配我的权利,对不起,陆氏我绝不会去。”
语毕,陆时亦一秒钟都不想多待,起身便走。
陆正原似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儿子刚才说了什么,使劲倒腾两口气:
“你说你不欠我,那你这些年吃谁的、喝谁的?你玩车的钱都哪里来的?”
陆正原这次是动了真怒,声音很大。隔着一扇门,陆时亦能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
估计是有人怕他们父子吵起来,急忙过来劝架。
陆时亦视线不由扫过墙壁,斑驳的光影中,陆正原的影子正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父亲变的如此易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父子相见,除了吵架就只剩下冷冰冰的算计。
仔细回想,从九岁母亲去世到现在二十一岁,中间十二年的时间仿佛被按了快进一般,已经模糊成一片。
若让他提出一件印象深刻的事,一件他和陆正原之间的事,他竟有些说不出来。
比起其他越来越亲近的父子,他和陆正原,竟是渐行渐远的。
也许人生本就是一段旅途,如果目的地相同,可以结伴一起走一段。
如果目的地不同,注定背道而驰,不如挥挥手早点分开,也好过勉强对方。
陆时亦驻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昨天你的个人账号收到一笔转账,里面是你从小到大给过我的所有钱,”他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带着一点薄薄的雾气,声音却平静无比,“问问你的理财顾问吧。”
“爸......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不锁,跪了